西行路上,我始终惦记着给高翠兰拜乌巢这件事,默默计算着我们间隔路程。刚算到她们该走到浮屠山了,突然记起我凭气域、联系都能清楚知晓她们所在,完全不必这样麻烦。
心里笑了一通自己是关心则乱,便立刻查探一番,静悄悄地,并不惊动大圣他们。一查之下我大惊,怎么速度如此之快——眼看都要走出浮屠山了!
我旋即向唐僧、大圣告假。因之前不快,我也不提乌巢禅师,只说是突然得知我那手下内部生出些龃龉来,须得我回去一趟主持公道。他们更无二话,匆忙中八戒也不提我不问他的事,我简单辞过便驾云回转了我那小鬼之间。
驾云缓落,就见一人在众鬼间轻快奔行,速度不落下风。我定睛一看,正是高翠兰。她进步飞快,果然是棵好苗子!若是我有心收徒,就收下她也算后继有人了。
赶走杂思,我自己调整了一番个人形象、心里定位,待脚踏实地时,身前半圈早已聚齐众鬼,拱手高呼“奶奶”。我听见里面夹杂着一个不常听见的声音,原来高翠兰也跟着在呼喊,一路走来,她倒也活泼了不少。
待众鬼拜过,孙柳昭、孙鹿尾上前来要汇报近日家务,我想着还是乌巢禅师一事要紧,便先让她们延后。召来当事人及我另外两个鬼中高层来,就向她们讲了前日里浮屠山遇乌巢禅师事宜,说了我的打算,接下来就看高翠兰自己的意思了。
十只眼睛一同转向了高翠兰,眼神各有不同。
她在这样集中的注视下显得不知所措。我突然觉得现在让她决定其实徒增烦恼,因为另一方乌巢禅师的行为才真正是这件事成败的关键。以乌巢禅师面对大圣怒火所表现出的无懈可击的防守来看,我若想凭借武力撼动那棵香桧无异于蚍蜉撼树。此时重要的还是先看看他留不留在这里,待确定他留在此处了再商量不迟。而且我心底有种莫名的自信,我觉得我能再次见到他。
我叫停了由自己话语造成的一场围观,唤孙薛青带着后勤小鬼们留守此处,只带了跟前开会这几个精锐去探乌巢禅师动向。他对我暂时未见恶意,但对这众小鬼持何态度我就不确定了。倘若他挥挥手就将它们驱散于天地抑或送归地府,那我这趟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却图个什么!
路上我还作高翠兰的思想工作——这里距乌斯藏国不远,她如今在行走上又学有所成。若是真能拜了师父学出本领来,东能拜见娘亲全一番孝敬心意,西能暴打八戒荡尽胸中不平,岂不两全!
这话出口我见她有几分意动,想必也有几分思亲恋乡的心情,毕竟还是二十左右的小儿女,也是人之常情。我左右看看几个手下,孙柳昭还知道做出配合样子,孙鹿尾则是真切被我说动了,孙柳尚英嘛,我就知道她不是个会劝人的料子!方才就是满脸对乌巢禅师嗤之以鼻的不屑,此刻更是魂飞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招式去了。
我劝了她心里又想,要是这事儿今日办不成,恐怕往后我还得两面多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