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八戒（一）

狂风息了，我从土里钻出来，环顾一圈也不见大圣，大概是紧追了出去。那狂风里飞沙走石混沌一片，我早同孙柳昭那里断了视线。亏得她是鬼非人，不然这狂风一卷她命怕也要去了半条。

有契约联系我也不怕跟不上，何况也早去云栈洞里转过一遭，认得去路。我惦记着之前盘算的带高翠兰看猪妖挨打，现在正好带她过去。

我出了屋往前宅，烛光下，唐僧正被一众打扮光鲜的老头陪着叙话，高太公也陪坐着，并不见高翠兰，我便打个招呼又转了出来。

迎面是孙柳尚英、孙薛青、孙鹿尾三个，它们三个自外面回来，似乎收获丰富，边走边聊，谈笑风生。我干脆立在原地等它们过来。

“奶奶。”

“奶奶。”

“奶奶。”

一模一样的称呼喊了三遍，我点点头，也不管一旁高家人惊愕。我本来便命它们这样叫我，说起来，我可能还是第一个在人前露本相且带着小怪还能不被打死的西游路上的妖精了。我骄傲！

“你们去做什么了？”

孙薛青站了出来，这令我有些惊奇，他一向都没什么存在感。“回奶奶，小的思忖难得遇到这许多人家的庄子，便掏摸了一些存货，也为我等攒下些身家，为鬼王洞增添些进项。”

我胡乱点点头，不就做买卖嘛，说这么复杂。说起来之前在熊罴洞那收罗的东西还都在让他负责，没给我变卖了吧？我急急问他。

见他小心翼翼抬头观察起我眼色，我就心知不妙，也懒怠等他，道：“孙鹿尾，你说！”

孙鹿尾作为刚受提拔的小鬼，做事一板一眼，此时便竹筒倒豆子说了一通。轻车简从许久，我们随身带的那还有唐朝商物，它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孙柳尚英思及那黑熊洞一遭，计上心头，说与孙薛青，二鬼一拍即合，便乐呵呵喊了孙鹿尾过来监工，三个便一齐出去挨家挨户做了回货贩，真金白银到手，几鬼还打算回来邀功呢！

我一拍脑袋，闭闭眼，罢了，那黑熊洞里的又不是什么绝世珍宝，卖了也就卖了罢。对，我要做什么来着？

好在智商没有下线，我还记得找高小姐的事。瞅一瞅它们蔫头耷脑的样子，也让它们戴罪立功一番。

“孙柳尚英，你去带着高翠兰去云栈洞。猪妖方才带着孙柳昭回去，大圣也跟了过去，必有一战，你也观摩观摩。”话音刚落，就见孙柳尚英被训得萎靡的精神立刻一振，恨不得立刻就过去。我看她这样子到底不放心，又让孙鹿尾也跟去，嘱咐她们切勿吓到了高小姐，要是把高小姐吓病那就是我好心做坏事了。

她两个领了命，便立即出发，皎皎月光下留着个我和孙薛青。我挥挥手赶走了他，心里突然记起若干年前的一段城墙。

那时身无长技，就被师傅薅去办差做活，倒是磨练出一手收取阴阳混沌的手艺来，这次来到人烟聚集处，好歹是个庄子，我也该补充些库存了。

事不宜迟，我于是立刻出门，念了隐身决挨家挨户收取起来。虽是乌斯藏国界，这个方面与大唐也没什么不同。或许在西游世界里，天下都是一样。

我安心收取了一夜阴阳混沌，路上却没有碰见一个孤魂，蠢蠢欲动的心只得作罢。

少时天光大亮，我回来高家，正见大圣也回转堂前来看师傅，他身后空空，想必是还要再去战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