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同行,我十分明智地与唐僧一行拉开了距离,只是这次没有刻意控制速度,不知不觉就走在了他们前面。回去又太过刻意,我便将错就错一路西去,这次再不做扫清障碍寻食觅水那些多此一举的活计了。
确保我们的间距超过五里后,我重新叫来孙薛青、孙柳尚英二鬼,这次时间充足,可以慢慢听它们讲那日见闻了。
却说那观音变作捧丹道人凌虚子模样,与来迎的黑熊精互相拜叙一番,这才坐下。观音取了那猴王变的丹药递送给熊怪,黑熊精也礼尚往来将余下一颗推送过去,这和谐一幕看得旁观两个小鬼心里五味杂陈。说来它俩也是大胆,也不管是否能被窥见,硬是仗着自己鬼魂原身飘进了洞里。而我空有一身法术,却因了解过多而瞻前顾后,画地为牢,世间事可真是奇妙。
我独自咽下感慨,看它俩激动神情,想必好戏还在后方,便收了思绪,接着听它们讲下去。
黑熊方将药丸送入口中,那药便自动滚落下肚。也不知大圣在里面怎样动作,霎时间地上就滚倒了个黑熊怪,那观音也现出了本相,喝问起佛衣来。
孙柳尚英和孙薛青在黑风洞里,眼见着洞里小妖都慌乱起来,离了原本位置,东奔西窜,瞬间便溜走了大半。两鬼对视一眼,只觉机会天降,当下便迅速商量了一通,分头行动,将那些能带走、有用处的细软财物都卷起带走。也亏了它俩常修炼,魂身能纳之物远多常鬼,在黑风洞里飞来遁去几趟,把它俩看上眼的东西扫荡了大半。
这时节黑熊忍着腹痛取了锦斓袈裟递还菩萨以求活命,小妖东奔西逃以免受牵累,竟无一人能发现洞里那股邪风,教孙柳尚英和孙薛青为我鬼王洞大赚了一笔!谁又能说前夜里黑风洞一宿不是个设计绝妙的踩点行动呢?
身负重财,不同于两手空空身无长物,孙柳尚英和孙薛青也终于生出了点前瞻后顾的担忧,不敢久留,只飞速逃离了现场。但它们也听到了些许动静,结合我本来所知,不难推测当时情景——
佛衣回来,大圣早从黑熊怪鼻孔里飞了出来。观音却怕那黑熊无礼不知好歹,又掏出一个箍来,照着那妖头顶丢去。黑熊腹痛初止,提枪要刺,立刻便被那箍勒住了脑壳,直勒得头昏脑胀,两眼外凸,又哪有战力?
观音在前念动真言,乐呵得个孙大圣笑倒半空,只管看戏。半晌,观音道:“孽畜,你如今可皈依么?”
黑熊疼得了无生意,闻言满口道:“心愿皈依,只望饶命!”
自此,黑风山上少了一个妖怪,南海落伽山多了位守山大神。
我问那二魂役:“他们走了你俩也没再回去看看?”
它俩愁眉苦脸:“回奶奶,我俩去了。只是大圣太晓得斩草除根,堆了干柴将那黑风洞烧做个红风洞,实在没漏可捡。”
我闻言也真心实意地感到可惜,少了一处现成的备用道场!想从大圣手里拯救下私财可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