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渔火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怎么不叫我守夜啊”渔火疲惫地揉着眼睛
靠在山洞边上的江枫眼皮抖了抖，睁开的双眼里有瞬间的涣散，不过几秒后便满眼清明：“叫不醒你”
渔火心虚道：“不会吧，我睡的这么死？”
江枫直视着他：“……”
渔火目移，迅速转移话题：“所以你就……就这么守了一晚上的夜？”
“没有，我睡着了”江枫顶着一张面瘫脸，满身都写满了怨气
渔火大受震撼：“什么时候睡着的？”
“后半夜吧”
“那我——”
“没错”江枫把毯子装进背包里，“你是被冻醒的，所以我们应该都庆幸一下篝火是在清晨灭的，不然现在山洞里的就是两具尸体”
“早说啊！”渔火费力地撸着缠成一团毛线球的头发，离浑身写满“我很不爽”的江枫远了点，“你把我叫起来啊”
江枫“叫不醒你”
渔火：“……”很好话题又回到了起点，转移失败
那就把我这张大嘴闭上吧。渔火一遍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想
江枫收拾好背包后，转眼就看着对方像只猫儿一样把自己的头发越抓越乱，最后对着空气拳打脚踢，生着自己头发的气
“我带了梳子”江枫浅浅叹了口气
“可靠！”渔火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我的缪斯女神啊，请你——”
“把你那拍马屁的精力赢在鼓捣你头发上吧”江枫把梳子递给对方，“自己来”
“嗻”渔火满心感激地接过梳子，接着开始从鬓角梳头
——然后江枫就看着随着梳子梳的头发越厚，渔火的动作越艰难。最后终于卡在了半道，上不去也下不来，把头发的主人累得胳膊酸痛
“破头发”他烦躁地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顶，挂在上面的梳子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烦死人了”
“……”好又开始对着自己生气了
江枫站起来，“我来吧，真不知道你留长发有什么用”
渔火自然地把脑袋凑过来，回答也很简练：“懒得剪”
“太乱了，从某种方面来说，也很配你的气质”
“少说几句话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江枫”
对方嘴上说的话不好听，动作却很温柔，把凌乱的发丝细细拢进手掌里编成一个小揪，“自理能力十级残废，以后谁放心让你进社会”
“……”渔火摸着头上的丸子头，决定先不跟他计较“你会编头发？猛汉柔情啊江枫”
江枫“………………”他狠狠用梳子扯了一下对方的头发，惹的渔火倒吸一口凉气：“……夸你都不行？你这人真难伺候”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头发打理完后，外面飘飘进山洞的雪花也变的越来越少
“雪小了，走吧”江枫说，看着渔火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他又添了一句，“……相对来说”
“一定要现在走吗”另一人狠狠敲了敲脑门，“我感觉我像根本没睡一样”
“你也可以选择发生雪崩，把山洞彻彻底底堵死之后你就再也不用出去了”
渔火：“……”
渔火被迫与江枫重新启程，刚开始渔火紧紧跟在江枫身后，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被诅咒的天气。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对方声音越来越小，慢慢不再说话，只是拢拢围巾，沉默地走在后面。
到最后，渔火甚至连跟上他的脚步都有些费力了
江枫终于停了下来：“你还好吗”
“啊……啊？”渔火抬起被彻底打湿的脑袋，“为什么这么问，我看上去很不好吗？”
“嗯”江枫点头，“感觉要死在半路了”
“……少咒我了”渔火吸吸鼻子，“快走吧，我没那么柔弱”
江枫：“有问题一定要跟我说，好吗”
从渔火唇间的白雾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叹了口气
“把帽子带上”
渔火这次没有反驳，拿帽子盖上了湿透的头发
现在还没两眼一黑真是个奇迹，江枫盯着他苍白的嘴唇想
二人放慢速度又开始赶路，雪花带着冰碴刮在脸上就像砍在脸上一样疼。江枫在自己的脸彻底没有知觉之前带上了防风面罩，又给了身后的人一个
“我有面罩了，别把自己挡在我前面，路都看不见”渔火有气无力地说”
渔火等了一会
渔火抬起头：“你聋了？”
聋子学长走在前面，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渔火：“………………行吧，以后就叫你聋子学长了”
对方的村庄其实非常小，渔火踏进死气沉沉的大门内就感受到了，似乎“死气沉沉”就是漠土建筑的特色
“辛苦了”夫人热情地给他们端上茶，“二位千里迢迢，实在是辛苦了”
“不辛苦，没有想象中那么……呃，艰辛”渔火捧着杯子
“是上帝保佑你们”夫人双手作祷告状，“保佑这两个孩子没遇上风雪”
“嗯”渔火没说话，是江枫替他应了下来，现在他只觉得头晕眼花，屋子里的熏香令他恶心，无法呼吸
“还有雪崩”夫人还在喋喋不休 ，“最大的那一场死了多少人啊……哦对了，你们是不是得去看看那个梯子？”
“……对”渔火晕乎乎地站起来，“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夫人脸上笑得又多了几条皱纹，“走后门吧，这边”
屋子地板上打了很厚的一层蜡，火炉旁边放着一桶雪水，已经化的差不多了，整个屋子都是木质的，从天花板上吊着各种各样的贝壳，一伸手就会响，像风铃。
村庄内的木梯很大，老实说，渔火从没见过这么高的人工木梯，顶端隐没在风雪之中，摇摇晃晃
“风险非常高”渔火眯起眼睛抵挡着刮来的冰碴，“介于风向，如果被刮倒的话，有非常大的可能会倒向村子”
夫人点点头：“我们也是发现这一点才请您来的”
“这个……呃……您们管它叫什么”
“天国之路”夫人幸福地微笑着，“是我们的精神信仰，和耶稣之间的唯一联系。每当村子里有死去的人，都会到这下面来受洗”
“那，非常抱歉地告诉您”渔火只觉得嗓子干涩，浑身发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直接，“您们的‘天国之路’必须要彻底拆——”
“他太累了，抱歉”江枫迅速张口打断他，“我们今天晚上会再根据情况讨论的”
“啊是是是，快扶着这位小伙子回去吧，这条路直走第三个屋子就是你们的”
江枫微一颔首，扛起渔火消失在了雪中
夫人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疑惑喃喃：“他们是兄弟吗，长的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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