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打我骂我,没办法的事情还是没办法嘛……」
「没办法,就等于是放弃的意思咯?你要永远待在这里是吗?已经有死亡的觉悟了是吗?」
「我没有啊,只是,根、根本出不去嘛,所以只好……」
「不要找那么多借口,是你自己要放弃的,你已经放弃了,是不是?」
「那是……是因为——」
「那你去死吧。」
宇沙里斜睨着村木,眼神带着鄙视跟杀气,说完就转过身去,拖着右脚走向教室门口。那扇门……村木试了好几次都打不开,连一公分都动不了……她伸出手用力一拉。
……没办法的。
村木很确信,那扇门是无懈可击的屏障,除非出现超人,否则是没办法打开的。如他所想,宇沙里也没能打开,她捶了一下门板发泄情绪,又走向另一扇门,果然还是打不开。村木暗自窃笑,活该你捶了好几下还不是一样没用混账东西给我跪下来道歉——他用对方绝对听不到的音量低声咒骂。
然而宇沙里并没有停下动作,她开始到处搜尸体的神,还把散落得书包拿起来翻,寻找目标物——手机。她放下拖把,将手中收集到的几只手机,都按下冷光键,一道道青色的光线同时照向地板,形成一块发光的区域,有如深夜里冷清的水族馆。不知是否看到要找的东西,宇沙里的嘴唇在青色光线映照下,愉悦地扬起嘴角,她立刻丢掉手机,搬来一张桌子。
桌子被抬高到胸前,再用力敲向地板,激烈的碰撞声在教室里回响着。宇沙里又继续敲,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不停地用力敲。
敲到第八下……地板裂开了。
「哇——」看见这一幕,村木不由得张大嘴,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不可能的,光用桌子怎么可能把地板砸破,这个女的……难道是神力超人吗?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宇沙里粗喘的呼吸声传来。「该不会把我想成是什么神力女超人吧,你这笨蛋,地板已经被震得差不多了,我只是用桌子把裂缝敲开而已,你自己来看。」
说完就用手机的冷光照亮地板,地上已经出现一个可以让人身通过的大洞,周围有许多裂痕散布着。
「好了,我要从这个洞下去一楼。」宇沙里宣布「可是你不准下来。」
「为、为什么?」
「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因为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办法离开教室,所以你放弃逃生了,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我、我没有……没有这么说——」村木慌慌张张地,笨拙的嘴巴严重扭曲。「我只是因为、因、因为出不去,所以才、才——」
「还要辩解吗?真难看。」宇沙里握着拖把。「遇到事情就逃避现实,等机会来临,又马上见风转舵。」
「可、可是我——」
「你欠人教训。」
拖把以惊人的速度飞过来,漂亮的正中村木的肚脐眼。村木就像被丢弃的废纸团整个人弹出去,剧烈的疼痛从肚子开始扩散,他痛得在地上打滚,就连碰到尸体都没力气闪避。强烈的疼痛就像灼热的病毒,迅速侵蚀全身,他连胃液都吐出来了。
「这样你知道要改进了吗?」
「呜……噢……」村木没办法回答。
「下次敢再装疯卖傻,我就直接攻击你胯下,不想挨揍就给我认真点,态度积极一点,不要装死,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村木不认为她只是随口说说吓唬人而已,连忙点头答应。
「好,接下来……」
宇沙里拿着拖把走向角落的铁柜,然后蹲下去,从铁柜背后跟墙壁间的空隙拉出一样东西。那是用来装鞋子的麻布袋,她解开绳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是三把刀子。
一把是轻巧的警用刀。
一把是中型的军用刀。
一把是掌中的瑞士刀。
「啊!那、那是……呕——」
村木瘫在地上,边呕吐边挣扎,像一只被打扁的蜘蛛。
「不用紧张,我已经教训过你了。」
宇沙里将笔袋扣在裙子的腰带上,把军用刀收进去,然后把警用刀收进胸前的口袋,再把瑞士刀收进裙子口袋里。
「你、你你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以备不时之需。」
「……不时之需?」
「并不是待在学校里面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啊,这个机会今天总算让我遇上了。在这种情况下,到处都是尸体,就算这时候有一个人被杀死,也不会引起注意的。」
「杀死?」这个女的在说些什么啊?「你……你不是要逃出去吗?」
「有一个家伙我非杀了他不可,一定要让他身首异处。」
宇沙里若无其事地回答,又握着拖把站起来,朝洞口走过去。
村木擦掉嘴角的胃液,无言的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以及同班同学神秘的举动。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为什么要教训他叫他认真一点?一直以来,他都是高速自己没办法没办法没办法,不停地对自己催眠,借此逃避所有的阻碍和不安。他没有办法认真地跟人吵架,没有办法认真地跟人交谈,没有办法认真地跟人敌对,所以也交不到朋友。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就是只有一开口说话一定会口吃。即使如此,他还是维持自己一贯的方式过活,为什么偏偏遇上这种情况,遇上这种女人,让过去所有的努力全都……化为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