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曲边宁只能费力地转移话题。
她想起昨夜周越将军为了保护她被眼前这人伤到几乎断气,思量再三,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三殿下......请、请问周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
曲边宁看着他的脸色,小声说:“如果可以,我想从您的宫殿回来之后见见他。”
周越年长她几岁,对她一直很好。周家与皇室之间是好几代的旧交情了,故两人之间没有一般皇室与臣子之间的疏离感。曲边宁曾不止一次想,如果周越能活下来该有多好。
顾瑧望了过来,冷冷道:“不可。”
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对方短短两个字堵住,曲边宁张了张唇,只听顾瑧不甚在意地分析道:“大魏在他手上折了不少将士,就算本王可饶恕,其余人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是什么意思,周将军难道还没脱离险境?
——那他的伤呢?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医治,日后留下难以挽回的后遗症该怎么办?
周越的家族世代为将,普通武夫尚且不能忍受武功被废的痛苦,跟何况是周越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殿下!”曲边宁一时着急,忍不住道:“他可以为魏国所用的,请您给他一个效忠的机会——不,我会说服他的。”
只要能与周越见上一面,对方的脾气最温和不过了,她一定能劝得动他。
可惜她焦急的心情在顾瑧眼中,则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
就这么急着见他?
顾瑧沉下脸,气极反笑:“看来公主还没有清楚自己的处境。”
曲边宁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畏惧,她没了声音,但顾瑧显然不想这么简单放过她。
“听着,大魏虽广纳人才,但还不至于在一个不忠的敌国的将军身上费心劳力。”
也就是说,周越不值得吗?
眼瞧着曲边宁眼眶逐渐红了,顾瑧表情缓了下来,他声线偏冷,低声缓慢的语调像是带着蛊惑一般:“公主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保护,不是么?”
“......嗯。”
曲边宁应了一声,知道自己没理由再说下去了。原本她自己的性命就难以保全,怎么能妄想让攻破她家国大门的顾瑧再照拂周越。
周将军毕竟是护她长大,又为曲国尽心尽力,于公于私曲边宁都不想让他出事。反之,她连救他一次都做不到。
愧意经久不散,曲边宁心里难受。
此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轰隆隆的雷响,曲边宁这才注意到天气阴暗了下来,下一秒细而密的小雨丝丝缕缕地降下,她察觉到了冷意。
在旁观人的眼里,身形娇小的女子犹如一旁被雨水砸到而摇摇欲坠的花瓣,仅剩一根枯败的根茎强撑着,好似任何一滴雨水都能将它摧毁。
有人说过,香气犹存的花瓣就算落在地上沾染了尘埃,终究还是矜傲的。
顾瑧自觉他与常人不同,别人爱惜赞扬美好的事物,而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将精美的东西毁的彻底。
双眼扫过满地的落花——顾瑧这回认为,将这腐烂的东西与小公主相比,到底是差了一点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