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地,锥雨落在水膜上。宛如突刺,宛如挖凿地落下。
然而黑雨一撞上水膜,就彷佛遭到吸收似地消灭。
但是有膜的部分仅限于正上力。魔法的效果与幻创曲的完成度成正比。虽说她是学院长,但只靠一个小节的歌声,似乎无法创造出足以保护舞台全体的幻想。
因此在膜没有覆盖到的部分,仍有黑雨落下。落在地面的锥子有如水滴撞上地面而破裂般——爆炸了。锥子制造出黑烟,连续爆炸了。
每一根每一根锥子都宛如炸药。
「呀——!!」
爆炸的冲击将我跟花穗的身体弹了出去。
我的视野瞬间为黑烟所夺,身体无计可施地飞到空中,狠狠地被抛到舞台外。
「咕哈!」
我被摔到场外。骨头嘎吱作响,皮肤裂开,全身窜过一阵剧痛。
不过这说不定反而是种幸运,因为这样就得以从舞台上——死亡的豪雨地带之中逃离。
因为这样就得以从那个充满恶意的歌声之中逃离。
我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后,将视线移向一旁。
「————!!」
花穗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就好像人偶一样,一动也不动。
我的心脏揪成一团。酸性物质从胃部深处涌现。我看过这样的身影。
「……花、花穗?」
我战战兢兢地靠近,摇晃她的身体。
她没有意识——但是还在呼吸。确认过这点后,我全身都松懈下来了。
「这样正好。健、迈尔斯,你们直接带着搭档逃出去。」
学院长在舞台上挺直背脊,对我们这么说。
大概是因为全身都沐浴在黑色锥雨之中的缘故,她的衣服破破烂烂,全身上下都流着鲜血。
我自己原本说不定也会变成那副模样。
我说不定会比她还要更惨烈,全身遭到漆黑的锥子刺入、剜凿、切开、贯穿,然后死去。
怦怦。心脏跳动。出于恐惧,出于对死亡、对战争的恐惧:心脏像坏掉一样地怦怦狂跳。
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会场中的诸位观众,以及各位学院有关人士,请立刻去避难!这并不是演出!这是紧急状况!请尽速离开会场,前去避难!」
不管是学院长这样的声音,还是似乎开始逃窜的观众们的尖叫,听起来都很遥远。耳朵失常了。眼睛也失常了。
这个世界根本就失常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本该是单纯的音乐祭。这不该是个单纯的表演活动才对吗?
战争照理说根本早在五年前就结束了。现在进行的是来武吧?
是在规则的保护之下进行的安全战争才对啊?
大家不是决定好不可以用魔法杀人吗?
明明是这样——明明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那些家伙会唱着如此充满杀意的歌曲啊!
那些家伙为什么会想杀了我们?
受不了了。
我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了!
什么魔法,什么歌姬——
——啪!
耳边响起清脆的声音。接着,痛觉慢了一步传来。
「喂,振作点!」
色彩回到视野之中,迈尔斯背着动弹不得的艾希亚就站在我面前。
「你铁青着脸发什么呆啊。」
「啊……」
「啊什么啊。喏,快点带着花穗妹妹逃走吧。待在这里很危险。」
「不要磨磨蹭蹭的!如果是我的学生,至少要做好保护着歌姬逃走这点程度的工作给我看!」
学院长的斥责声也从舞台上飞来。
「啊、嗯……」
一踉踉跄跄地背起花穗,我就马上穿过观众席,拚了命地往入口飞奔而去。
我头也不回地尽全力逃出了那个地方。
我只是一味感到恐惧,一味感到恶心,一味感到厌恶,因此夹着尾巴逃了。
在这种地方,我不想再多待任何一秒。
——真是的,为哥哥收拾善后就是妹妹的责任吧。我今天明明就放假,真拿你没办法。
我觉得好像有这样的声音微微传到了往外逃的我耳中。
◇◇◇
姬咲日美子——我的妈妈从前是个歌姬。
当时她是世界上屈指可数,同时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前代日本宝石歌姬,被称为「独奏者」的妈妈不需要奏士,只靠自己一个人就能发挥出最棒的演出。
——她是世界上最为完美的歌姬。
——也是世界上最受赞扬的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