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砜韵

烟芩村

阳光明媚的上午河边总是伴泠砜韵的琴声，每天如此，就像是日常，以花草为观众，以与流水共和鸣，高山流水，抚琴合弹。朝阳打在她瘦小的身上，似乎发丝都在发光。

“砜韵，听婶的，你啊就应该去城里，你琴弹的这么好，还念过书，不应该只对着我们这些老太婆和花花草草。”河边洗衣服的一位大娘听着听着就停下动作抬起头，一脸惋惜地说着。

她身旁的妇女也附和着“对啊，听石头说过两天有个赶京的马车路过，你求求人家捎上你，可注意别让你娘知道了去。”

砜韵听着，加快指间的动作弹至曲末，才笑笑回答：“黄婶，林姨，我也就是瞎弹，不过和小时候玩伴学了几天，根本不足挂齿的。再说了，我这哪是念书，就是听路过赶考的人随便讲的几句罢了。”

山鸡哪能和凤凰比呢？

烟岑村很穷，虽然根本没钱送孩子去几十里外的书院读书，但却是靠近桉千、魏丰两国交接必经之路的，她不过是求路过的赶考生教些皮毛，用的也是他们丢掉不要的书卷，日积月累才勉强学到点东西。

蒋旭才6岁，帮不了什么忙，只得坐在泠砜韵旁边看她弹曲：“那不也比我们这些大字不识的强？砜韵姐姐你就别谦虚了，我娘可是天天拿我和你比嘞。”

泠砜韵微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婶儿，我得走了，太久了娘就得发现了。”

她起身抱起放在高石上的筝，将它用袋子小心装着，藏到了一棵大古树的树洞里，这琴是她十岁时一名迷路的男孩送她的，他说自己和父亲来射猎，之后几天她们都在河边相约，他教会了她第一首曲，可她却连他的脸都快忘了只隐约记得他说过他叫“…滦”和“长大我一定要娶你回家”的幼稚誓言。

6年都没来，肯定是假话…

她放好后又抱起妇女们身边早就洗好的一摞衣服“我先回去了，太阳快出来了，你们也加紧些。”

“哎，好。”

*

泠砜韵到家刚推开门，就听见她娘的骂声，“你个小蹄子还知道回来啊，洗个衣服洗哪去了！”随后一只手将她硬扯进门。

“娘？”泠砜韵皱眉有些奇怪。

“把这东西放下，放一边去。”泠母一把拿过装衣服的小木篮丢到一边，随后笑盈盈的将她推进屋。

屋子里的木板凳上坐着一个女人，穿金戴银，一看就不简单，她涂着大红唇，衣襟微敞开，看着…...

“齐老板啊，您快看看，我这女儿，长得可还漂亮？”泠母把自己女儿推到她面前，搓着手像在等她说什么。

那齐老板看到泠砜韵的一刻，眼睛立刻亮起来，

这得是个头牌啊！稳赚不亏！

泠母看她没反应，不由得再次出声催促“齐老板？这…”

“一金十银，卖不卖。”齐老板随便报了个数，但她却很有把握。

泠砜韵听清楚了，简直不敢相信，惊讶地看着她母亲：“卖？娘，你这是干什么！”

泠母却丝毫不在意她说了什么，越过她满心欢喜的 一口应下齐老板“好好好，以后她就是你的了！你的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她一应，屋外就走出来一汉子，她们把钱给了泠母，转头拉着泠砜韵说“走吧，小十四，和我回家啦~”

“放开我，”泠砜韵甩开她的手跑到泠母旁边拉着她“娘，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把我卖了，我不要和她们走，你把钱还给她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

“放开！这可是金子！真金子！”

她看着母亲的样子，眼底含着泪水，自嘲，绝望…

齐老板笑着看完这闹剧，贴着泠砜韵耳边说“小十四，你娘不要你了，和我们走吧~”稍后给刚才的汉子使眼色把泠砜韵给打晕了过去，扛着她离开了烟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