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

唯一可惜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听到有关丧尸分级的内容。不提及，可能是这些偏高级的丧尸不怎么常见，可能是这些普通人不懂分类，也可能是在这样的苦难之下人们都下意识的逃避这些问题。

　　拥挤的人群就像一只断手断脚的残疾巨兽，缓慢地向前蠕动着。等排到君婉清和范昭，已经烈日当头。他们一人一块压缩饼干换得了进去的机会。在踏入城门的那一瞬间，君婉清看到城内人们麻木的面庞，突然生出了一点后悔。

　　城里的人并不算多，且大多都是骨瘦如柴。君婉清和范昭这种只有身上脏点的，很容易招人仇恨。

　　一个小孩儿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欻一下子站在君婉清面前，把她吓了一大跳。

　　这小男孩儿瘦的像没吃饱过的小猴儿，凹陷进去的脸颊没有多少肉，显得他的眼睛大的吓人。破烂的衣衫也只有一层，漏洞里隐约透出他分明的肋骨。小孩儿的动作是与体态极不相符的敏捷，每一次都牵动所剩无几的肌肉，皮肤都是松垮的，堪堪套在上面，肋骨随之一动，君婉清下意识担心那尖锐的骨头会刺破孩子脆弱的内脏。

　　他举起手来，君婉清这才看到他手上抓着一叠脏兮兮的纸。那纸他攥得紧，好像那就是他的化身。

　　“姐姐，买一本吗？”

　　君婉清有些惊讶，下意识看了范昭一眼。小孩儿或许是畏惧这个高个子，也没有上前，只是用眼睛怯生生盯着他们看。

　　“这是……”君婉清拿过一叠随便翻阅了一下，发现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了一些信息。

　　“这是我奶奶写的，”小孩儿微微仰头，更显得他的脸尖、细而窄，“我们在这儿有一段时间了，奶奶写的不会错。姐姐，你们买一本吧。”

　　君婉清对他笑笑：“那你怎么卖呢？”

　　“……”小孩儿一下子没有了主意，他看一眼范昭，很小声的说，“姐姐你……能给什么都行。”

　　君婉清低低叹了口气，范昭塞给那小孩子一瓶水和一块压缩饼干。

　　小孩儿先是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然后看着手里的东西，再看看这个面无表情的男生，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抽抽嗒嗒地哭，把东西攥得死紧。君婉清和范昭都走远了，他就跪下来冲两人的背影磕头，随后跌跌撞撞，却又飞快的跑进一条灰暗的小巷子里。

　　“这个奶奶，感觉很有文化。”两个人马上凑在一起看一本小册子，“把关于末日和这个基地的消息都写得条理清楚。而且她语言精简易懂，算得上知无不言。对我们来说，很有帮助了。范昭，你这东西给的值。”

　　他们初来乍到，就需要这种东西来帮助自己更好的融入。

　　“看来我们在……遇到的那个大丧尸，不是二级，而是三级。”范昭摇摇头，“除非是异能者或者有热武器，我们对上它根本没有胜算。”

　　“已经有五级丧尸了，才一年的时间……”君婉清放下册子，喃喃道，“进化的速度，太快了……”

　　“册子里介绍了有战队，但我们不是异能者，他们应该不会接纳我们。那就只有去领任务的地方了。”

　　进城的时候，守卫给他们俩一人一个电子牌。一年的时间足够人们恢复很多东西，这种小牌子就是一大产物。每一个进城的人都有这种牌子，普通人拿的是最低级的。他们仔细研究过这个东西，有点像校牌，与每个人的等级信息绑定。里面记录了每个人每日完成的任务，上缴的物资。如果半个月都没有上缴足够的物资的话，那么这块电子牌的主人就会被扔出城外。

　　单靠自己的物资，那肯定是活不下去的。这么看来，其实城里的生活更为残酷。君婉清有些想离开，可是，守护城的庇护也确实足够诱人。

　　两个人没有找住处。这个时候，好的居住环境都被异能者占有。普通人要住，只能选择二十个人一间通铺的草棚。君婉清决定，两个人直接去了领任务的地方。

　　这应该是一个超市改造的，看起来无比寒酸。里面的人不是很多，看来缴不出物资进城的人数依然很少。君婉清和范昭过去的时候，根本不用排队。

　　收银台便是等级处了。后面一个面瘦肌黄的女人瞟了一眼：“两个普通人。你们明天早上六点就在这里门口等。你们在F07组，带队的是风系异能者。”

　　她从柜台下面拖出两个破烂的竹篮，明明是很轻的重量，可她拿着也吃力。

　　君婉清和范昭接过篮子，那女人便没有了下文，木讷的眼睛重新垂下去，浸在阴影里。

　　——

　　“从门口听到的消息判断，这朱大将军管理的守护城应该很不错啊。可是你看这街上，各个面瘦肌黄，异能者则油光满面。以前是贫富差距大，这下可好，体态也差距大，资源都被抓在这些异能者手里了。”

　　根据分工不同，待遇自然也不同。可这守护城区别对待如此明显，感觉不像是爱民如子的朱大将军的城啊。

　　范昭想不出所以然，摇摇头。

　　“这地方水都深，我们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任务了。”

　　君婉清的目光落在破了两个窟窿的竹篮上，苦笑了一下。采集物资？一年了，外面还有什么能找到的？完不成任务，他们又要挨饿……

　　等等！

　　“范昭！”君婉清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瞪大双眼，她抓住范昭的手，“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范昭把她拉到墙角处，压低了声音，“你慢慢说。”

　　“丧尸病毒爆发一年时间，有限的物资该抢也已经抢光了。但是你想，我们出来的那个学校，还有商场，物资都算丰富。可这些地方附近还有公园和居民区，有一些建筑还是办公楼，应该说什么时候人都不少，为什么还会剩这么多东西没有被搜刮走？”

　　特别是那个超市，食物饮料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了，就算照明和取暖工具没了，这些剩下的也很金贵，为什么会剩下来这么多？

　　君婉清的眼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想起来君洛，那个神秘的男生，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她抓紧范昭的手，声音很轻，很冷。

　　“……游戏……”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