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圆满落幕,宾客们如退潮的海水般渐渐散去。辰奕在返回的马车内低沉吩咐:“顾礼,设法探听一下南镇侯府那位庶出小姐的所有信息。”顾礼应声:“遵命,殿下。只是,殿下为何突然关注起这位未曾露面于玄岳国朝野的南镇侯庶女呢?” 辰奕轻挥衣袖,不置可否:“总之,你自有分寸。” 顾礼心领神会:“属下恰好与侯府中一名侍卫交情匪浅,或可从他口中打探一二。” 辰奕叮嘱道:“切勿透露是我授意,且莫直截了当地询问那庶女之事。” 顾礼颔首:“属下明白如何行事。”
在南镇侯府内,韩如沁轻声细语地对着凌霜说道:“小七啊,姑姑这次不仅带来了母后陛下的祝福,还有玉婉以及各宫姐妹们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都已经让人搬到你的院子里去了。”凌霜闻言,感激地回应道:“多谢姑姑,请您代为转告太后陛下她们,等我进宫时定当亲自登门致谢。”韩如沁点头应允。这时,凌风插话道:“对了,那个哑巴怎么突然跑了出来,还害得小七摔了一跤?”凌霜也随即看向龙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龙坤低下头,解释道:“郡主,属下原本带着人在偏院门口守着,结果那个哑巴出来要柴火,不让她出去,她竟然拿起一块石头砸了过来,于是......”凌予闻言不禁斥责道:“三个大男人竟然拦不住一个哑巴,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韩赵氏见状连忙打圆场:“好了,这件事回头再说吧。”凌霜转向祖母,喊了一声:“祖母。”慕容静芸柔声安慰道:“好了,小七,今天是你的生辰,可不能生气。”凌霜却低声嘀咕:“是,母亲。不过,明日我非得好好出出这口气不可。”
新的一天,天空还是飘着雪花,偏院之中,凌雪躺在床上,因风寒而咳嗽连连,身上的旧伤也隐隐作痛。尽管如此,她仍旧挣扎着起身,因为她记得今天要为母亲准备饭菜。踏入前院的厨房,周围的仆人们对她投以冷漠的目光。“喂,这些菜归你了,还有,别忘了劈柴。”他们将一堆杂乱无章的食材扔给了她。凌雪默默地拾起食材,走向灶台,开始了今日的烹饪。正当此时,朝中的太尉之孙,高超,踏入了侯府的大门,寻找凌澈。这位少爷在玄岳国素以放荡不羁著称,常与韩家兄弟一同流连于声色场所。凌澈见他到来,戏谑道:“超兄,看你的黑眼圈,昨晚又是在哪片花丛中迷失了吧?”高超不以为意地笑道:“去了醉梦楼,找我家的小莺莺。”随即又略带抱怨地说:“只是这小莺莺虽好,却许久未曾体验初夜的感觉,弄得我身上有些痒痒。”此言恰巧被路过的凌霜听见,她推门而入:“阿超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位。”高超好奇地问:“是谁呀,小七妹妹?”凌霜回答说:“是我们侯府偏院里的那位。”凌澈接话道:“不错,我们这儿有一位,定会让你玩得尽兴。”高超闻言,更加感兴趣:“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所谓的三娘所生的那个哑巴?”凌澈解释道:“虽然她是哑巴,但容貌还算清秀,毕竟她的母亲曾是满芳楼的头牌花魁。”高超兴趣盎然:“那我得去瞧瞧。”凌霜提醒道:“这个时候,她应该正在厨房忙碌。”高超感激地说道:“多谢小七妹妹。”
燕西王府内,辰奕凝视着远方,缓缓问道:“顾礼,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顾礼恭敬答道:“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辰奕眉头微蹙,追问道:“情况怎样?”顾礼回答:“据说,南镇侯府这位庶女韩凌雪,乃是多年前南镇侯在满芳楼宴请宾客时,一次不慎醉酒与当时的头牌歌姬许兰芬所生。当时,许兰芬挺着大肚登门拜访,却被大夫人和二夫人以恶言相加,声称她腹中的孩子并非韩家骨肉。最终,在老夫人的主持公道下,决定让许兰芬将孩子生下,通过滴血认亲来确定孩子的身份。确认孩子确实是韩家血脉之后,才允许许兰芬留下,并给予了她名义上的三夫人之位,但实际上却备受冷落,连下人对待她的态度都不如。府中甚至无人记得她的生辰,有一次韩凌雪和乐安郡主同时染上了风寒,整个府邸却只围绕着乐安郡主打转,无人关心韩凌雪的病情。此外,她之所以不能言语,是因为出生时便患过一场重病的缘故。”辰奕闻言,神色复杂:“原来如此,难怪那次大雪纷飞之时,她穿着那样单薄。没想到她竟过得这般凄苦。”他想起韩家兄妹时常提及的小哑巴,以及那些轻蔑的话语和捉弄的行为......顾礼附和道:“是啊,同样是庶出的孩子,殿下您也知道,二夫人生的两位公子自出生起便享受着与嫡出子女一般无二的生活待遇,所得的也毫无二致。”“明明都是自家血脉,可侯爷却只偏爱凌风世子、四位公子以及乐安郡主。而那些公子们每日沉迷于花天酒地之中,他们的世子妃和几位少夫人对此也是置若罔闻。”辰奕沉默不语,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他心中五味杂陈——自己也曾因非正统皇子的身份,在幼年时遭受过欺凌,那时的他因为失去双亲而变得沉默寡言,常常遭到宫中其他皇子的嘲笑和排挤,说他根本不配拥有王爷的身份,不过是父皇收养的一个孤儿罢了......直到此事被皇帝萧成海知晓,严惩了那些皇子,并告诉他无论出身如何,他现在就是玄岳国的燕西王,是自己的儿子。这时,夏知月款款而来,“殿下,妾身刚为您准备了您最爱吃的糕点,要不要尝一尝?”辰奕微微点头,“也好。”夏知月随即吩咐身旁的丫鬟:“蔷薇,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