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州,天灵国,悠月镇。
丰收时节,大伙皆拿着家伙赶去收粮,在骄阳的炙烤下,他们的皮肤变得通红,可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欢声笑语响彻整个悠月镇!
一无光的烂泥屋内,有个小男孩却截然相反,他蜷缩在角落抽噎着,却丝毫没有发出声响,只有眼泪徐徐滴落在地,来表达他内心的痛楚……
屋内存有些许鸡儿与男孩为伴,杂草铺满地面,屋子不曾装有窗,所以导致粪臭味飘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对于他人来讲:每在这里呆一秒都是一种煎熬,而男孩却住有6载之长……
“吱——”
日光随着木门推开而透进,照在男孩稚嫩的脸颊上,可男孩抬首却面露惊恐神色,身子也不由得发起抖来。
刚刚还在“咯咯”叫的鸡儿们也随之戛然而止,时间在这一瞬间好似停止了消逝,空气也宁静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横肉满面、身体肥硕的中年妇女,她费了好大劲才挤进屋,庞大的躯体瞬间挡住屋门,小屋再度陷入黑暗。
那妇女一手掐住鼻子,另一手厌恶地扇去周围恶臭,将那狠辣的目光投在小男孩身上,粗声喝道:
“上官岳!速速起身,楚家的人已在外边儿等你了!”
“娘子,让让。”
循着声音望去,是一瘦似竹杆的男子卡在门缝与妇女之间,那妇女闻言,厌烦的向右挪了一步。
瘦子一个没站稳脚,跌进屋内,鸡儿们被这一惊,开始直闹腾,全都“咯咯”的叫唤,瘦子急忙起身,向妇女躬身施礼赔笑。
妇女又向右挪了几步,一脸嫌弃的望了望那满身鸡粪,头发凌乱散肩的瘦子,紧接又大眼一瞪,冲瘦子怒喝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瘦子闻言只顾傻笑,不敢反驳,直应呼道:“娘子骂得是。”
小男孩却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爬向瘦子,两双黝黑的小手紧揪瘦子衣角,泪落如雨,战战兢兢地祈求道:
“舅,舅舅,我不想去楚家当奴隶……可不可以将我留下,今后我定多干些活,帮我和舅妈求求情吧……舅舅……”
瘦子听后,冷汗直冒,又见妇女怒视自己,被吓得魂飞魄散,忙向妇女躬身施礼赔笑道:“哈哈……娘子说啥就是啥……哈哈……我绝我二言!”
妇女怎会不知多张嘴少份粮的道理,不屑地朝地上如狗般的上官岳讥讽一笑:“小畜牲就是与常人不同,除了如狗一般,还爱混在别人家白吃饭!”
“娘,娘子……小岳,小岳也没白吃饭啊……”
瘦子低声反驳道。
“混账!你哪方的!怎还帮小畜牲说话?!”
妇女听后火冒三丈,凶神恶煞的挥出一掌,将瘦子扇翻在地。
上官岳父母早逝,他舅舅见他可怜便将其收养,不想却将上官岳推入一个万丈深渊!
上官岳的舅母狠毒至极!每日给他吃剩饭剩菜、穿破衣不说,还让他干粗活累活、住恶臭弥漫的鸡圈!自己又跟一街头混子似的,每日游手好闲,到镇上结交狐朋狗友!
所以导致上官岳比同龄孩童更为矮小、瘦弱,今日他舅母更是想将其卖给悠月镇第一家族楚家当作奴隶!
这些,上官岳的舅舅都看在眼中,却因畏惧这“当家的”而敢怒不敢言,所以只能逮住机会便偷偷给上官岳吃些好的。不然上官岳早就横尸屋中了……
“喂喂!干嘛呢?!怎么搞出那么大动静?!再不把货拿来,我们楚家可不买了!”
气愤的叫骂从屋外传来,还伴有马儿的啼叫。
“好嘞好嘞,大人等一下就好。”
妇女一脸殷勤地冲门外楚家家仆说道,转眼又怒视上官岳,一把揪住他脏乱的头发就往外拽,嘴里还骂骂咧咧:
“小畜牲!老娘我给你大道走,你却不知好歹!还跟一要饭似的,臭气熏天!”
上官岳吃痛,就顺着妇女走了。
“给。”
家仆仍过一袋子:“那是五枚银币。”
妇女马上接住,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谢谢,大人。”然后将上官岳交给家仆,皮笑肉不笑道:“大人,这就是我卖的孩子,别看他才12,可能干了!”
家仆见了妇女,心生厌恶,尽露鄙夷之色,小心翼翼地递过一纸和一笔,生怕动到妇女那粗肥的手,不耐烦道:“快些!先签了奴隶协议再说!”
“好嘞!”
妇女笑盈盈地接过后,就在上面签了上官岳的名。紧接,上官岳就被家仆粗鲁摁上马车,马车也径直朝楚府驶去。
瘦子在后长叹一声,便郁闷离去。
楚家,是近年来莫名崛起,成为三大家族之首的家族,谁也不知它是怎样兴起的,也不知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只知其族长杀人不眨眼,一言不合就拿其奴隶开刀;还好色成性,娶了貌美如花的媳妇还日日往青楼窜,调戏良家妇女也是常有的事,当地官府也因忌惮其势力而没有采取措施。
其三儿也不是省油的灯,皆十岁出头,却每日在悠月镇行赖事,简直就是顽劣分子!乡亲们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无尽忿忿只能掩藏心底,只一看见便躲得极远,生怕自己就是那一霉运缠身之人。
马车上,家仆坐的远远的,双手捂住口鼻,脸上还浮着怒色,抱怨道:“老爷怎么何人都收,还是这么一臭气难闻的小畜牲!”
上官岳一言不发,内心却惶恐不安:“楚家族长可是一连官府都谈之色变的十恶不赦之人,死在他手下的奴隶可不计其数啊……其三儿也不是何善类,我此番前去当奴隶,可谓是走一趟阎王殿啊……害……”
“我宁愿每日被舅母虐待,也不愿去楚家过度日如年、提心吊胆的日子……可我又有何选择……”
楚府
“哼,小畜牲!还不下去?!”
奴仆毫不留情地一脚将失神发愣的上官岳从马车上踹下,好在上官岳反应及时,只是一趔趄,他回首望了一眼,却见家仆龇牙咧嘴,出言辱骂道:
“小畜牲!望什么望!还不抓紧进去!再望我打你!看见你我就直犯恶心!”说罢,家仆就抬起了粗壮的手肘。
上官岳被这一喝,心有余悸,慌忙加快脚步,踉踉跄跄地进了楚府。
……
上官岳随家仆来到族长殿外,家仆冲大殿倒身叩头大喊:
“族长,已将奴隶带回,请您先过目——。”
“进——”
一道苍老,却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出。
家仆闻言,就一把抓住上官岳的衣领,将其野蛮拖进殿内,族长殿正中央盘坐着一闭目养神的老者,老者身着青衫,又握有一羽扇扇风,其须发随风而动,看上去颇有风骨,好似一得道的仙人!
老者徐徐睁开双眸扫视一翻后,另一手指向家仆缓缓说道:“你,下去。”
上官岳见到老者如此和颜悦色、仙风道骨,心中不由大吃一惊:“这,这是楚家的族长?传闻中那杀人如麻的恶魔?”
“是,族长。”
家仆闻言,便施礼告退。
老者邪魅一笑,开口冲上官岳说道:“嗯,你也退吧,和我的孩儿们玩得愉快~~。”
上官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会儿反应过来后就辞别了。
“刚刚那……真是楚家族长?!莫不是传说有误?他刚刚那一笑我想起顿感毛骨悚然!还有他孩儿~~?三个混世天王!?”
上官岳一面走路,一面沉思,还沉浸在者之事上。并未注意到迎面大摇大摆而来的华服少年。
“诶!臭小子!你撞到我了!”
上官岳一个不注意就与少年相撞,少年身子较小,便踉跄的后退几步,抬首就龇牙咧嘴地直盯上官岳,眼眉呈八子,稚嫩的脸在此刻显得尤为凶恶!
“对,对不起……”
上官岳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见少年衣着华丽,又如此嚣张跋扈,便料知此子为楚家少爷,随后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少爷好!”
“哼!你等着!”
少年怒喝一声,紧接就一甩衣袖,摇摇摆摆地走了。
“果真,就算他老子不如传闻那般,可他那三个孩儿嚣张跋扈,是全镇人民共同目睹的。”
上官岳长呼一口气,肚里喃喃自语。
没过一会儿,那少年又回来了,其左右各站着健壮高大的青年,少年恶狠狠的指向上官岳喝道:
“兄长们!就是这个野小子!同我一其揍他!让他长长记性!”
倾刻,那两个青年徐徐走向上官岳,其中一个青年毫不费力的就将上官岳提起,青面獠牙道:
“小畜牲!你除了身子臭!还如此不讲理数!在我楚府如此嚣张气焰!撞了我小弟还不晓得道歉?!”
“就是!先行揍了他再说!”
旁边的青年附和道。
上官岳深知那是少年颠倒是非,惊慌失措的辩解道:“两位少爷,是那位少爷弄错了是非。”
“哼!还敢顶嘴!?”
说罢,两个青年,各抓着上官岳的一条胳膊,将他摁下,其中一青年冲少年眨了眨眼,少年心领神会,恶毒一笑,紧接就面相狰狞地徐徐向上官岳走去,嘴中还飘出污言秽语:
“呵呵,兄长们莫笑了,如若他尊爱长辈、知礼数的话又怎会被卖到我们楚家当奴隶?他定是没爹妈教养!其他街坊邻居看不下去才将他卖了,我楚衡如若杀了他,是否算是为民除害啊?!哈哈哈!”
两青年闻其言纷纷放声大笑,异口同声道:“杀他定是为民除掉一祸害啊!哈哈哈!”
“你!不许说我爹娘!”
上官岳龇牙咧嘴地瞪着少年。
少年被这一喝,吓得心生怯意,忍不住倒退几步,可他转念一想,又径直走在了上官岳面前,盯着上官岳,面露讥讽神色,冷冽道:
“臭小子,你现今可被我兄长们束缚住了,即使我说了又能如何?!你!爹!你!妈!皆!是!畜!牲!才!生!下!你!这!一!杂……”
上官岳怒气填胸,不等少年说完就一脚踹向其肚部,少年被踹的直倒退,捂着肚子大口喘粗气。
两青年投来心疼目光,几乎一同说道:“小弟!”
“不碍事。”
少年抬手示意二人放心,紧接又仰天癫笑:“哈哈哈!痛快!许久未有人打我了!”
上官岳依旧龇牙咧嘴地直盯少年,如若眼神足以杀人的话,少年已是孤魂野鬼了。
“孽畜!”
一青年勃然大怒,一拳直击上官岳肚子,上官岳顿感喘不过气,嘴巴张得足以塞个苹果,水灵灵的双眸浮着血丝,嘴角溢出的血液徐徐滴落在地。
“二哥,莫打,让我来,别让那贱人脏了你的手!”
少年喘过来后,提起一只紧攥的手,就杀意腾腾地向上官岳的肚子砸去。
“哧!”
上官岳被打中后,就吐出一口鲜血,而且正中少年脸颊,上官岳咧嘴一笑,可这却彻底惹火了少年。
少年顿时怒火中烧,他四处张望,好似在找何种东西。
“呵,找到了。”
少年跑向一棵桃树,用力拔下一树枝后就阴狠一笑,徐徐走向上官岳:“兄长们!将他转过来!再撸起他后背的衣服,我要实行家法!”
二人明白,这是少年想借“实行家法”的名义直接将上官岳打个半死!二人又对视一眼后,皆狞笑着将上官岳转过。
“啪!啪!啪!”
少年紧握树枝,不断抽在上官岳的背部,上官岳也还是一孩童,痛得失声大喊,叫声响彻云霄,还不停奋力挣扎着,想将双臂拖出而逃,可是他的力气又怎比得过两青年呢?他痛得眼泪徐徐滴落,与其地上的血液相融。
少年愈听上官岳尖叫,挥的就愈发用力,一面挥舞树枝,一面猖獗大笑:“臭小子!我叫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嚣张,我叫你今后还敢不敢拳脚相向于我!”
“哈哈哈!”
过了许久,少年挥的力疲筋麻,便带着两青年扬长而去。
上官岳倒在血滩中,背部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上官岳想要站起身,却已然乏力,他觉得自己的眼袋重如泰山,视线也愈发模糊,一下子就合上了双眸……
“原来……楚家族长讲得玩得愉快……是这样的,我是他们随意殴打的玩物……”
刚还晴朗的天空,说变就变,乌云如同浓墨密布空中,还有几道银光滑过,声声雷鸣响彻九霄,给人以恐惧之感。
“哗啦啦”
黄豆般大小的雨滴洒落在大地,帮凶手清理着“案发现场”,冲刷着上官岳身上的血迹,雨水徐徐浸透他的身体,有的,还顺着伤口钻进他体内,挤出血液……
冷冽的雨滴与伤口传来的痛楚,将几乎晕厥的上官岳唤醒,他半张着眸,徐徐向房檐下爬去,“我……还不想死……”
伤口的疼痛让他恍惚,可他依然向屋檐匍匐前行,鲜血不断溢出,又不断被雨水冲刷,重复了许久,上官岳终是到了屋檐下,靠在粗糙的墙上,血流如注,以至于在其脚下形成了一小血滩,他艰难的笑了笑,双眸不甘的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