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按常理来讲,他一般会直接挂掉,奈何这电话铃声是专门给时翎寒设的,就是为了防着自己这一手。没办法,只能顶着起床气接通了电话。
白离“寒哥?!”
白离“这么早,有事吗?”
时翎寒“早?这都快十点了还早?”
时翎寒“无论如何,半个小时,研究所办公室见。”
白离“半个小时?!?!”
时翎寒“你要用飞的也行。”
时翎寒“准时加钱。”
什么?加钱????
某人一下子清醒了,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白离“哎哟马上。”
白离猛的一掀被子,微卷的刘海向上翘起,白离反复梳了好几遍才压下来。出门时也是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眼见着开车赶不上趟,白离拎着头盔几乎是从楼梯上飞奔而下。
车库里,靠右放着的是苏格在他成人礼那天送的铃木。白离一步跨上摩托,掐着时间向着Datura.研究所狂奔。
*
白离“寒哥!!!”
白离一个急刹车,差点给时翎寒来了个投怀送抱。
时翎寒“……倒也不必这么热情。”
时翎寒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白离一时有些尴尬,抬起了头,发现时翎寒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白离“这是……?”
时翎寒“他是江岚,研究所负责人。”
江岚“我说时翎寒啊,你介绍的是真敷衍。”
时翎寒“嫌弃的话自己说。”
江岚“行。”
江岚推了一下眼镜框,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江岚“你好,初次见面。我叫江岚,是Datura.研究所的总负责人及教授。”
江岚“时翎寒这家伙觉得您工作时间有限,为了避免成为一条咸鱼,在没有夜间活动的前提下,白先生将作为我的助理在研究所工作。”
白离“变相给我加班?!”
白离一个中指直接比向了时翎寒。
时翎寒“带薪休假,干还是不干?”
“?”
卧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白离“我干!!!”
白离“白离,INTP。以后还请江教授多多关照了!”
*
青丘今年难得入冬下了雪,梧桐花未落,枝上雪满层。在青丘与深山的的交界处,有一条往生河,河中有一竹亭,亭上落了雪。男人在亭中望着连绵的山峰,茶水渐凉,味如薄冰,只剩下了叶的苦,散了茶的香。
忽然一阵瘙痒从颈间传来,男人用手去摸,那东西毛茸茸的,暖和的很。再一转头,白离不知何时坐在了亭栏,六条尾巴扫着河面,两条抱在怀里取暖,还有一条正扫着男人的脖子。男人想要去抓,白离便抽回来,然后再不老实地去缠男人的腰,勾他的下巴。
白清然“青丘虽然不常下雪,但若是有了也必然是极冷的。”
白清然“江郎穿得如此单薄,是刻意要让本座为你挂心?”
白离嘴角含笑,只一刹的失神就让男人抓住了那条“作恶”的尾巴。男人坐在他旁边,把玩着挑事的狐尾。白离虽是白狐,但尾巴的尖头确是粉嫩的,一动一动的煞是可爱。
江无念“穿得多了,孤可就是连清然的狐狸毛都摸不到了。”
白清然“江无念,你说话当真越来越放肆。”
白离笑骂道,收回了尾巴,确是没有生气的。
千百年来,多少人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色胆包天,对着自己肆无忌惮,倒真的无人还敢玩手机来逗逗他。
而就在白离抽出狐尾的一瞬间,男人才注意到,冰天雪地的,白离的双足除了脚腕上有些一系红线,什么也没有穿。再看看那人身上的衣裳,竟比他自己还薄上三分。
江无念“你不是最怕冷了吗?还敢跟从前一样就这样满地跑?”
男人眉头微皱,话音不觉带上了一丝怒气,卸下斗篷的速度却快的很,动作轻柔的披在白离身上,不容拒绝的抓住了他的脚踝。
白离刚想说话,脚腕处一阵温热让他一愣,正欲挣扎,男人的手突然用了力。
江无念“脚给我,别乱动。”
江无念“你说我们两个,到底谁挂心谁啊,嗯?”
白清然“你竟记得本座畏寒?”
江无念“自然记得的。”
男人被白离冷不丁的一个问题问懵了,便下意识的回答了脑子里想的话,大手仍摩挲的白离冰冷的双足。小白狐的皮肤如玉凝脂,十分细腻,不似山间赤足行过千年,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应当也不及半分。
过了好一会儿,那双玉足上才算有了些红润。
江无念“还冷不冷?”
白清然“有江郎在,不冷。”
白离出神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很想告诉他,自己是玄冰玉的体质,畏寒,身更寒,是捂不热的。
可男人小心翼翼的样子,确是要他尘封不动的心热了。白离低着头,想到了过往。
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人,待自己这般好。
但他最后怎么样了呢?
白离闭了闭眼,回忆扎根为痛苦,他不愿再想,也不敢再想。
白清然“江郎……”
江无念“嗯?”
男人有些不明所以,白离拿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血玉,双手递到了他面前,那玉玦是刺玫的纹样,没有丝毫的杂质,只一眼便知价值连城。
江无念“给孤……?”
白清然“自然。”
白离拿着玉,发现男人一直不接,皱了皱眉。
白清然“怎么,本座都放你眼前了,你当真要本座一直这样拿着吗?”
江无念“……不,只是这东西,恐怕过于贵重……”
白清然“贵重是应该的。”
白清然“寻常之物尚可赠与他人,比玉乃我青丘灵狐的心头血,除了心爱之人,你以为,谁还能拿的起这份信物?”
……
心头血……
江郎……
江弈……江无念……
江无念……
江无念!!!
白离“江无念!!”
白离骤然惊醒,苏格直接推门而入。灵族的六感大都极为敏锐,早在刚才白离念叨“玉玦”时,她就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苏格“阿离?”
白离轻声喘着气,好似惊魂未定,但借着月光,苏格分明看见了少年脸上的交错的泪痕。
白离“我没事的……”
苏格“你……”
白离“抱歉啊苏格,打扰到你休息了。”
白离“你快去睡吧,很晚了。”
苏格听了有些着急,但白离面上带着歉意向她微笑,言辞里都是婉拒,她也不好厚着脸皮留下,便退出了卧房。关上门的一刹那,茶几上的手机便开始嗡嗡作响。
苏格“老师。”
时翎寒【“白离可有异样?”】
苏格“戌时梦魇,已无大碍。”
时翎寒【“……迟了些。”】
时翎寒【“江氏二公子,今夜回国。”】
苏格听着时翎寒一记有头没尾的话,僵住了身体。
苏格“我一定安排妥当。”
此时的白离对门外的一切一无所知,他抱着被子,再难入眠。梦里他明明那么清晰,甚至刚才还喊了那个人的名字,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越是想要深入,白离发现心如刀绞的疼痛就越是强烈。那梦好像要将他撕碎一般,啃噬着他的灵魂,吞食着他的心脏。
心好痛……
但,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