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

过了重重宫门，在一处绮柱朱楼见过明日，寒暄几句问好，她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开了口：“数年前先皇曾为两位国公家指婚，只是当年镇国公和夫人……”她黯然叹气，“也就没提起了，如今他回来了，定国公上了请安折子奏与我，你既算他半个宗亲，这事还得你点头。”

他寻思一会，从历年的合宫宴饮上捞出个模糊影子，清清淡淡的世家女子模样：“定国公家……是美羊羊小姐？”

明日微微点头。

“这桩姻缘自然是好的，一切听从女王安排。”他略一思索，便答允下来。

“既如此，我便下旨赐婚了。聘礼的事还要你费心操持，其他的就着礼部打点了。”她表面不动声色，心下诧异他竟如此爽快。

“只是我还要斗胆求个恩典。”

果然，她把帕子甩到雕螭大案上，盘腿一坐：“你说。”

“定国公是一等一的公侯府第，身份何等尊贵，我家这个虽说官拜廷尉，到底是矮了一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只怕委屈了她。”

明日一颔首：“她嫁过去便封正四品诰命，也不算委屈。廷尉还年轻，日后做出功绩来，自然有高升的机会。”

灰太狼并不分辩，静静地不言语。

她叹口气：“说到底还是非亲非故，于你而言不过螟蛉之子，封个什么都是抬举，我知道你心疼他，也该适可而止。”

他接口奉承道：“女王思虑周全，是我莽撞，封什么还是小事，难得的是这个脸面。”

明日也不计较，笑骂道：“你哪里是想得不周全，不过等着我开口罢了，我还不晓得你？”西洋钟滴滴答答，她望着这个新奇玩意儿，似被吵得头疼：“那便……封个郡王的闲名，赏食邑三千户，挑个好地方新建府邸，叫他另立门户，你府里不比别家，与他们夫妻同住，实在不便。”

他笑道：“女王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只是如今因西南水灾一事，国库吃紧，若大兴土木，倒惹人非议，不如把我从前的别院修葺出来作郡王府，横竖我也不住那里了。”

“也好，这事你让工部督办吧，我不过问了。”明日唤了人来，“传我口谕，着封大理寺廷尉为多罗郡王，届时定国公小姐即为郡王福晋，入府掌事。”

“多谢女王恩典。”他跪了安，心里清明一片。

晚膳时他向今日封王的新贵提了此事，只说国公小姐一心思慕，喜羊羊看他一眼，放了箸：“谁道襄王有意，神女无梦，白白耽搁了人家的好女儿。”

灰太狼呷一口木樨汤，耐心与他分析关系利害：“你真不喜欢她，只当是养在家里，又没人逼你与她举案齐眉。我若替你推了这门亲事，难道没有别人找上门？女王赐婚，也是为了安抚老臣之心，若定国公为此事心中生怨，于朝政也不相安。”

“我知道，”他看着满桌菜式，只觉得倒胃口，“娶什么人，还由得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