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山，山依旧是山。你呢，还是原来的你吗？”
狼无言以对。
说出来，过了今晚就没机会了。
“密室那回，我说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不过是大度的托辞，我知道你有悔，只是我想知道，你的悔，到底是悔如果我先出去就不会受罪，也不用担心会死，还是悔，没有把生的机会留给我？”
他避而不答，只是叹气，“我原以为我们会死在一处，就像每一次被困，也不知谁是灾星，谁跟着倒霉。”
“亢龙有悔，是你太过倨傲，自负她不会辜负你的感情，虽然你赌赢了，但你还是悔。”少年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
“我不知面对危险时，让你独活还是一起背负，哪个更好？”成年人也起了怒，言语喷着火星儿。
喜羊羊紧绷的状态泄了气力，“是了，无论你选哪个我都不满意，贪心罢了。”
“我有怨，怨你下意识的偏袒还是给了别人，而不是我，尽管她并不是别人，是你的妻子。”这是真心话，“可我的感情，不能太着痕迹，更何况是怨。”
是我自己看不开，你又看得太开。
“说出来，总归是好的，只要你想，我是你随时随地宣泄情绪的垃圾桶。”灰太狼觉得这次谈话真是糟糕。“起风了，回去吧，夜凉。”他站起来，拍了拍泥土草屑就要走。
“你有没有听过，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没有。”他头也不回，催人快走。
“可我知道，即使我心中的风一直吹向你，我也必须逆风而行。”风携卷着话送出去，喜羊羊甚至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失了真。
“什么？”他回头，但喜羊羊知道他肯定听见了。
年幼者就那么就立在那，静静看着他。
灰太狼踌躇半晌，“聪明人说话一点即通，我们之间更是，留一线即可，你能剖白心意，是把我当朋友，只是除了接受，我不能再做出更多回应了。”
喜羊羊走近一步，“我们认识这么久，实在是你不知我，我不知你，我本不曾想过要你回应，说这话也跟当不当朋友没关系，只是不想遗憾罢了。”他又笑了笑，似乎是释怀的舒展：“从前我们是怨，现在是恩，恩一头，怨一头，生老病死复何求，爱别离怨憎恨，我们不该有，也不会有。八苦之中，唯独只剩下这求不得放不下，若是能求得，连我自己也要唾弃你，我只希望，过了今夜，我能放下。”
“我们之间何曾有过恩怨呢？有的，不过是缘分。”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心虚。
“缘分？于情分上，我从不相信缘分一说，唯有自己不肯争取的人，才会以缘分作为托词，缘分深重便是相近的借口，缘分已尽便是了却情意的假词。”语气里全是挑衅，好像又是以前恣意飞扬的少年了，“别拿这话敷衍人啊。”
喜羊羊也不待他回答，越过他走下山坡：“你瞧，月亮注定是要西沉的，走吧。”
灰太狼分明感觉到，经过他身畔时，有湿漉漉的液滴甩到他手上。
前面的人又扬声道：“新年快乐！”
“现在是夏天啊？”他追上去，只看见对方神色如常，莫说泪光，眼圈都没有红。
“哦？我忘了。”并排行走的人毫不在意，“就当是，我提前送给你的跨年夜祝福了。”
那他手上的可能是夜晚的露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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