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回到临华宫。
临华宫有一种被风穿透的凄凉感,只是这样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
回想起一年前,江遥因为嫉妒楚栖歌而出言不敬,无故责罚楚栖歌婢女而被宫翊冷落。对比如今,也不过尔尔。
“主儿,您受委屈了。”染月眼中含泪,心痛的看着江遥。
风儿他们皆是如此。
“无妨,只是如今,连累了你们。”江遥目光散乱,没有悲伤,没有焦虑,仿佛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布娃娃,已然是破碎不堪,没有灵魂。
昭阳宫里,楚栖歌抱住宫翊不肯松手。
“皇上,是臣妾没有保护好我们的皇嗣。”楚栖歌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宫翊环抱住楚栖歌,没有做声。
傍晚,楚栖歌以为今日宫翊会留宿昭阳宫,但却事与愿违。
宫翊以政务繁忙为由回到宣政殿。
“皇上,侍礼房的人来了。”赵一景轻声说。
“让他滚。”宫翊厉声道。
“这段时间无论谁都不见。都下去。”宫翊开口,殿内的人都连忙出去。
偌大的殿里只有宫翊一人。
“皇阿玛,为何您弃世这般早,给儿臣留下太多困难。”宫翊一个人望着奏书说道。
看着桌上西洋进贡的青玉宝石蓝釉茶盏,陷入了沉思。
一年前,先帝也是在这里批着奏书,治理天下。
从大元开国至今,多少皇帝亦是如此。
其实,他也不过是天地之间的一届寡人罢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宫翊只觉得殿内的龙涎香淡了。
“赵一景”宫翊按了按眉心,面无表情的说道:“奉茶”。
赵一景连忙将备好的茶奉上。
“皇上,方才淑妃…”赵一景顿了一下连忙改口说:“江淑容来过,现下已经离开了。”
宫翊听到这里立马把手中的茶盏扔了出去,茶盏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哼,破碎一地。
赵一景连忙跪地,“皇上息怒。”
“为什么不禀告朕。”宫翊怒视道。
“皇上息怒,江淑容犯错,奴才以为,江淑容此时来求情,怕是让皇上为难。老奴擅作主张了。”赵一景颤声道。
“赵一景,不要妄自揣测朕的心意。”宫翊肃穆道。
“是——”
江遥在风儿的陪同下站在千里池前。
“都是风儿不好,如果今日风儿一直陪在娘娘身边,就不会这样了。”风儿跪到江遥身前。
江遥屈身扶起风儿,轻言浅笑道:“你无需自责,今日之事不过是贵妃娘娘蓄谋已久,你我又怎能未卜先知呢?”
风儿心疼的看着江遥,轻轻为她披上披风。
今夜月色皎皎,江遥的心却沉重。
“娘、父亲,江遥又拖累你们了。”江遥心中悲戚,只望明日早朝皇上可以不要训责父亲。
烛火渐暗,江遥在忐忑与不安中睡却了。
次日清晨,朝堂上大臣们窃窃私语,昨夜的事似乎人尽皆知。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皇上,臣有本启奏。”楚轩榭第一个站出来,其心意已经昭然若揭。
“大学士请讲。”宫翊轻轻摆了摆手,从容地看着楚轩榭。
“皇上,老臣昨夜听闻贵妃娘娘落水导致小产,臣痛心疾首,如若此事真是江淑容所为,老臣以为,江少倾教女无方。”楚轩榭坚定的说。
宫翊沉默,大臣们也都一片安静。
少顷,宫翊方淡淡开口,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江爱卿,你怎么说。”
江少倾自知理亏,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皇上恕罪,臣也听闻这件事,老臣羞愧难当,江遥是吾庶幼女,疏于管教,许是染了生母的习性,这才惹得大祸。臣女也认错并受到了惩罚,还请皇上恕罪。”江少倾说罢,宫翊皱紧了眉头。
这一番话倒是撇清了自己的关系,江遥如果知道自己被自己父亲抛弃了该如何呢?
宫翊淡淡的笑,“爱卿既如此说,朕也不忍责罚,此事便罢了。”
宫翊明白,如今朝政不安,应学会欲拒还迎。
楚轩榭欲言又止,今日的早朝到此结束,大臣们各怀鬼胎,退出大殿。
宫翊竟也没有想到,下了朝后,江少倾上了一道密折。
“江遥曾为弃婴,臣不忍故将其收养,多年来疏于管教还望圣上恕罪。臣膝下有一女,江暖。容颜姣好,特奉上,望圣上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