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何什么,你觉得你当你同桌怎么样?”
我心里纳闷,李淑怎么会这么问。
“挺好的啊。”
何止挺好?我都不想何意被换掉了。
“他脾气是不是不太好?有点差吧。”
“没有啊,他可能就是不爱说话吧。”
何意那样温和寡言的一个人,不熟悉的人只看到表象,然而内里,我也搞不太懂。
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你有没有发现何意和你坐脸上的笑容变多了?”
“啊?”我一怔,“我并不这么觉得。”
对于李淑的疑问,我感到十分惊讶,因为这个问题放在我们班谁眼里,都不会这么觉得。
他的笑容不过是浸了蜜的毒药,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对我也不例外。
然而对于李淑那句话,我却反复思量了好久。晚自习前我忍不住试探何意,问他觉得李淑怎么样?
他说,有个性,很好,还告诉我他常在自己交上去的作业里给她写几句话,有时是一些自己的想法。
我问他,那她呢?
何意告诉我,李淑都会在后面写上她的答复。
我心下了然,没想到很多事情都是我原来真的想得很简单、也很表象。我以为李淑就像我看到的那样,脾气有些火爆,心思也不细腻。
记起来他给文转理的肖明月写了张便利贴,上面的内容是:其实可以先不急着走的,再陪7班一段时间,座位不着急。
无意间看到的,现在想来依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我羡慕其他女孩子可以和他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因为我就做不到,我拗着那股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怪怪的感觉,一切原来自然的行为都变得别扭起来。
果然很多时候,原来有些关系变得不再纯粹的话,很多原本做起来很自然的事情也不再轻松愉悦。
某个晚自习下课的晚上,何意与旁边的女生聊天。
由于我当时很讨厌那个女生,便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
何意似乎提到了个人,我不清楚是谁,只知道是我们班的。旁边的女孩子笑着打趣:“她离你那么近,你不是她的倾慕者嘛。”
平素听多了她阴阳怪气茶里茶气的语调,都没有哪一次像今晚这样觉得她如此令人作呕。
我听不出她究竟什么意思,一瞬间只觉得喉咙发紧,心里苦的发慌。
原来他可以对我温和热情,也同样可以对别人热情。
我瞬间觉得失望难过,没多久清醒过来,他不是我什么人,我也不是他什么人,我又有什么立场要求他如何为人处世呢?
“我天,她离我那么近?”
何意惊讶的声音。
“那不是咯,你都不和她交流的,现在你们那么近,都可以手牵手去吃饭了。”
我听着她茶里茶气发嗲的语调,真想上去给这茶姐一巴掌,撕不烂这张嘴我不姓许。
听这种表意不明的话真想吐。
如今回想起来都会惊讶于自己当时的魄力,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听他们聊天的,换作现在的我,可能也会如此吧。
因为,我其实还是很胆怯的。
我偷偷看了一眼何意,前一刻他还和她们一起揶揄某个女孩子,引得我一阵反感,他也会在背后对我这样吗?
会吧。
原来他也是个随波逐流的人。
那一刻,我心里的弦崩了。
他对我的温和不会出于一种怜悯罢了,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好没意思,和他做同桌,和他交流,和他吐槽……这一切的一切,都好没意思。
我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我接受这种不正的施舍。
我想要离开,想要远远的逃离我厌恶的这一切。
与同组的左依商量后,我和她换了位置。
之前左依好说歹说我都无理由拒绝了她要和我换位置的请求。
我嘴上说没有为什么,但原因被我埋在心底。
不管这一切是真是假,我都无所谓了,我不想再去喜欢一个伪善的人。
对我对他,都是一条生路。
想起来很久以前看到过的作家张怡微在《怅然年华》里写的一段话:“寂寞是琐碎的东西,但只要一个触点,就可以点燃心里的荒芜。所以我不责怪寂寞,我只能责怪我心底的荒芜。”
我对何意的喜欢亦如是。
我之所以喜欢他,不过是我琐碎的寂寞所拼凑出来的残次品,只要一个触点便引燃我心里的荒芜。所以我不责怪何意,也不责怪寂寞。
我只能责怪我心底的荒芜。
不可否认我的心里也曾为他种满鲜花,但即便是花,也有花期。连同我那份小心翼翼的喜欢也一并收回。
花期限之时,也会凋零、枯萎,如同我这份感情,终不会有结果。
现在想起来满天星的花语了。
“我携满天星辰以赠你,仍觉漫天星辰不及。”
如同何意也曾带给我的感觉,他让我意识到——我应该奔向更好的未来的。
我应该感谢何意的。
很多没有言明的心思,还是放在心里吧。
阮歆frost“寂寞是琐碎的东西,但只要一个触点,就可以点燃心里的荒芜。所以我不责怪寂寞,我只能责怪我心底的荒芜。”——张怡微《怅然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