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钱。”殷朝月额上泌出了一层冷汗,额前碎发紧紧贴着她有些枯黄的皮肤,倒是看上去有几分可怜卑微的样子。
她哪里会有钱啊,她可是个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的人,温故是什么人,江洋第一中学校长的亲生女儿,爷爷是公司老董,每天坐豪车上学,中午也要去餐厅里吃,三顿饭就是她家几个月的开销。
昨天温故让她带早餐,莫不过是想习难折辱她,她又能怎么办。
抓着头发的手又扯紧了几分,温故的脸笑起来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极为不舒服的:“你不是长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吗?还怕男人不给你钱花啊,你去向老板卖个骚不就行了,你有什么好怕的啊,你都敢勾引我的男朋友了,我以为你是什么都不怕了呢。”
殷朝月抿直了唇角,碎发遮住的眸子一酸,眼眶红了红,却还是倔强的说道:“我没有。”
温故的男朋友是大名鼎鼎的校园男神,叶朝阳,和殷朝月可以说是青梅,两小无猜,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那种暖味的粉红泡泡,但上了高中之后,温故看上了他,死皮赖脸的威胁,叶朝阳和她在一起,并一直找人收拾殷朝月,组织同学孤立欺负她。
往前狠狠一推,殷朝月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脸色白的吓人。
温故的笑淡了淡,眼神中终于多了一分阴狠,拍了拍自己的手,似在嫌弃刚刚碰了脏东西:“没有?拜托,要是你没有勾引我男朋友,他能对你念念不忘,天天想着和我分手,再和你在一起吗?”
敢和她抢男人,殷朝月这个垃圾堆里出来的臭丫头凭什么?凭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凭他们的名字更般配?还是凭她那张瘦面黄肌的脸?她不甘心……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殷朝月捂着自己撞的生疼的胳膊,眼角泛出泪花,并不是因为疼,不管多大的疼痛于她而言都已经麻木了,只是痛苦可以无限,但尊严是她心里的防线,一定是有限的,不管多少次,那种羞耻的耻辱感都会让她非常受伤。
看见她不说话,温故也觉得没意思,嘲讽的勾了勾唇,从口装里拿出一沓红色钞票,扔到了她的身上,红色钞票漫天飘,落到地板上:“这些钱,买个早餐够吧!”
就在这之后,班里竟然传来了一些窃窃来语,原来就在她们说话的空隙,班里又来了一些人。
“哇!好多钱啊,要是我是殷朝月,我肯定就拿钱屁颠屁颠的去买早餐了。”
“要我说啊,真是便宜殷朝月了,买个早餐哪要那么多钱啊!”
“这殷朝月也真是不知好歹,长成那个样子,也好意思勾引班长的男朋友,也不怕笑死人。”
“我听说呐,她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她家里人还让她来上学,对她那么好?”
“哈哈哈,别开玩笑了,她书包都是捡破烂的,她父母一个赌鬼,一个酒鬼,为什么让她来上学啊,还不是教育局看得紧,人家读书好参加比赛还能拿钱啊,用来当血库呗。”
一阵哄笑声响起,听在殷朝月的耳中刺耳无比,她觉得她的血液都像是倒流了,她勉强的站起身,只拿了一张红色钞票就有些狼狈地想要逃离现场。
“站住。”温故轻挑了挑眉,手放在腰间两边叉着,吐字清晰,“我让你走了吗?我看你穷到连学校食堂都吃不起,今天多赏点钱给你,你还不快给我全部捡起来,以免……辜负了我的一片好意,赶紧去捡吧,什么时候捡完了就什么时候给我下去买早餐,别耽误了上课。”
动作僵硬的转过身蹲下捡钱,殷朝月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酸涩,却还是忍不住的流下眼泪。
她的速度很快,因为温故撒的那沓钱起码上了七、八千,也就是说地上有最少70张红色钞票,她得全部捡起来,也不知道得收拾多久。
班里的其他人也就在一旁看热闹,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温故分明就是故意的,哪个学生会带那么多现金来学校,这肯定就是一早就设计好了。
渐渐的,班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帮殷朝月,他们只是凑到一边看热闹,有嘲讽的,有不屑的,有可怜的,有鄙夷的,甚至,有羡慕的,这让她觉得犹如针扎。
天知道过了多久,她把地上的钱都捡的七七八八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温故脚下踩着的那张红色钞票,声音有些沙哑:“班长,请你抬一下脚,可以吗?”
轻抬了下那只踩住钱的脚,温故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捡钱的狼狈少女,在对方要碰到红色钞票的时候,鞋底狠狠地往下一压,就踩在了那只手上,似乎还觉得不够,她又使劲碾了碾,才向后退了一步,有几分恶趣味的说道:“当然...可以。”
手背上火辣辣的刺痛让殷朝月更加的清醒,身体微不可察的颤动一下,她把红色钞票和其他的红色钞票叠在一起,站起身的时候还因为跪久了有点麻而差点站不稳,但她却还是没有停留的向教室外踉跄走出去,泛红的眼眶隐在碎发下,让人看不清。
出了教室之后,她就在走廊跑了起来,以免路过的学生看见她现在的窘迫,一口气跑到了一楼,她才以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之际,身后传来的声音又是让她僵住了动作。
“阿月,我听说......温故那个疯女人又找你麻烦了,你没事吧?”一道带着愠怒却又难掩原本温润亲和的声音在人来人往交谈声中格外明显,嘈杂声也掩盖不了。
这道声音对于殷朝月而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声音,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雨停了,她的心却往下沉了沉,不知道停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