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折腾,步音楼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看看肖铎并未在身边。步音楼起了起身,伸了伸懒腰,穿好衣服准备出去瞧瞧。
前屋没人,步音楼走到后院,只见他穿着一身农夫装,正在锄地。步音楼看着都觉得忍俊不禁,谁能想他拿着小锄头的手曾经是手持等活,砍杀贪官污吏,人人闻风丧胆的昭定司掌印。
肖铎抬头看到步音楼,但见她褪去一身华服,穿着粗布麻衣,虽未施粉黛,却明眸皓齿,肌理细腻,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你怎么穿上这衣服了啊?”当日来装扮这江边小院时,曹春盎非说要备着些,说乡野之地,不徒生瓜葛。担心音楼不习惯,不喜欢,还特地收了起来,没想到她居然穿上了,还是那般娇美。“你若不喜欢,不穿便是。你的日常衣物我都整理好了在笼屉里。”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肖铎你在干嘛?”
“你看,我在这屋后开辟了一个菜园子,那旁边还有鸡鸭,今天准备把梨树树苗移栽过去,你说种哪里好?”
“那便种在门口的小亭畔,等以后它长大了,枝繁叶茂,落英缤纷,多好看啊。万一有路过的行人,看着必然会说一句这主人家,想是极爱此树的。这也是极好的。”步音楼的脸上就差写着定情信物四个字了。梨树与两个人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步音楼的小心思都快溢出了脑袋。
“好,你说哪里便是哪里。”
“我来浇水。”步音楼拿起旁边的水瓢将水往前方洒去。
“你还是歇着吧,知道的是浇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浇人呢?”见步音楼在偷笑,“你故意的。”说完,放下手中的锄头,便准备过来逗趣她。 “你看,是彩虹。”步音楼激动地叫唤起来。肖铎停下脚步,阳光下,水洒出来的弧度,原来真的有彩虹。
没有仇恨,没有杀戮,没有虚与委蛇,相爱的人在你身旁,她灼灼风华,笑靥如花。那一下,肖铎觉得人之所幸不过如此。
“浇了水的菜地黏黏巴巴的,你先去歇着。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 那我去钓鱼。”
“你会钓鱼吗?”肖铎挑了挑眉,一副怀疑的表情。
“这有什么难的,我这么冰雪聪明、秀外慧中、七窍玲珑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聪明了,我这不打断一下,你能把你会的形容词全都用上了。”肖铎宠溺地笑了笑。曹春盎总说步音楼脸皮厚,但是肖铎怎么就觉得这么可爱,这么欢喜呢?
简单搭一个棚,步音楼正安静地钓着鱼,那专注的神情,当真让人信了她是高手。
肖铎悄悄地走过去,趁着她不留意,在她脸颊上偷偷地亲了一口。 “你吓我一跳。”步音楼拿鱼竿的手被晃了一下。“你看吧,我方才本来都有鱼准备上钩了,你这一下,鱼跑了,都怪你,我不钓了,还是你来吧。”
肖铎侧身看了看旁边的小木桶,一条鱼都没有,这是被讹了?可是自家媳妇除了宠着,还是宠着,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鱼竿。
我手中的杆,你眼里的我,都融入在这一片江河山水里,有着底色,有着画面。
远山秋色如画,树间红叶疏黄。入秋的夜,天气也有了些许凉意。 “你怎么可以光着脚玩水呢,水多凉啊,凉着怎么办?”只见步音楼正坐在木连廊的尽头,脚下,便是江水。她小心翼翼地努力让自己的双脚沾点水,然后又惬意地晃荡着,仿佛孩子般,偷偷玩着水,然后还自鸣得意、沾沾自喜。
步音楼看肖铎站在身后,一脸严肃。“不凉,你也过来坐坐。”见肖铎没有过来的意思,步音楼又指指身旁的位置,可怜巴巴又带着嗲嗲地音调说:“你过来陪陪我嘛。”
每一次步音楼一发嗲,肖铎根本就招架不住,完全被拿捏了。
就比如这会,他竟然也光着脚玩起了水。别说,还挺舒服。褪去了夏的炙热,入秋的夜里,有着独一份的清静与凉爽。就像白天阳光过后的水面,还残留着丝丝的温度,一切都恰到好处。
“就说这腿长就是好啊,你随便就能碰到,我还得费力使劲加努力才行。”步音楼羡慕地看着肖铎。
他双脚奋力一击,水泛起了重重的水花,水花散去,浇灌在步音楼的脚上,惹得她咯咯直笑。他揽过她的肩,让她的头依靠在自己的身上。夜晚的星空,是大自然的馈赠,俯视有清泉,仰视有星辰,我有你。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上辈子一定行善积德,才会在此生遇见了你。”
“你之前那些年过得多苦啊,你还行善积德,这才过了多少好日子。”
“这里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个礼物。是我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心心念念的生活。当我知道,我的人生除了复仇没有选择的时候,我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收集复仇路上一切需要的技能,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我根本就没有自己。可是现在,我却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在生活着,或者说在活着。音楼,有你真好。”
“你放心,你尽管跟着我过好日子。“步音楼拍拍肖铎的胸脯保证。 “我会一直陪着你,做你想做的事,见你想见的人,走你想走的路,过你想过的生活。”
“那你呢?”
“我只想在你身边,自由自在。”
行至水穷,坐看云起,谈笑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