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昌,是陛下故意放的。顺藤摸瓜,背后……是雍王。”
虞妙仪怔怔,虽早有预料,却还是不禁叹惋:“果然吗?昭君……快到冯翊郡了吧”
虞妙仪仍记得那日她在城外十里亭送别何昭君。黄沙卷起火红的衣袍,苍风长吻着嫁娘的鬓角。何昭君端起一杯烈酒遥遥相祝,远处青山常在,她的笑容明媚而坚毅。
“嗯,楼垚要与程少商定亲了。”
虞妙仪突然笑了笑,握着文子端的手,人各有命,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纵使前途布满荆棘,然“虽九死其犹未悔”。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子一事渐渐也没人敢提起。虞妙仪每日照例读书记录、刺绣管家。只是她总觉得,现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一日晚间,虞妙仪莫名心慌,竹简上的隶书早已失了水准。推开面前的雕花窗子,狂风吹乱了虞妙仪鬓角,发髻上的珠翠叮叮作响,庭院树木随风而倒。
山雨欲来风满楼。
虞妙仪点了一盏宫灯,上面画着将士搏杀的情景。
文子端让人传消息过来:雍王谋逆,何将军长子已于昨晨战死,凌不疑领兵平叛。
虞妙仪闭了闭眼,很快又恢复往常从容不迫的样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蕙娘看着自家女公子端着正常神色,做着平常之事,心中不止地担忧:“皇妃,明日是楼公子和程娘子的定亲宴,您去看看?”
虞妙仪想也不想就拒了,蕙娘却道:“您再想想,班太公明日去呢。”
班太公平日多是闭门不出,潜心修史,甚少交际,楼家也是与他有亲这才出席。虞妙仪一听,心情终于好了些,吩咐蕙娘不必招摇,自己暗中去一趟便是。
是夜,虞妙仪听说文子端未曾用膳,去厨房亲手煲了汤前往书房。虞妙仪在院内望着眼前花木的影子,便知是凌不疑来了。
虞妙仪得了允准进去,向文子端肃拜行礼道:“殿下歇歇吧,用些汤水。”又给凌不疑添了茶。两人谈话时不许外人在场,虞妙仪有时便在一旁服侍,否则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人起疑心。府中到处都是探子,有些可以处理掉,有些却不能。
虞妙仪在一旁跽坐,没有说话。只有当两人问起才恭敬作答。虞妙仪知道文子端他心中贤妇的模样,也从来都是守着规矩。
凌不疑提起明日要去楼家找楼犇,文子端问及他对楼犇的看法,凌不疑答到:“楼犇之才,经天纬地。若能善用,乃天下之幸。”
“只是楼犇受楼经阻挠,原有进尚书台之机,却因太子……”
凌不疑听罢,转头看向虞妙仪。是了,虞侯在尚书台位高权重,如此便好办了些。虞妙仪笑道:“明日妾正打算去楼家拜访班太公,倒可以去与楼犇见一面,请殿下准许。”
文子端思索许久,道:“楼犇仕途不顺,又受制于太子,若我们相助定会接受,既要他为孤所用,也得献出诚意,明日,你们两人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