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直开，时间早就过了凌晨。正是灯火璀璨，夜色阑珊的时候。这一条条熟悉的街道，一盏盏晕黄的路灯似乎都有我曾经故事。头靠着车窗，我似乎放空了自己。
我真的回国了。真的，回到了这个，有他的地方。
“想好在国内的时候接手哪家公司了吗？”顾迟透过后视镜看着我。
我垂下看着窗外的眼眸：“离鹿晗近点，离…朴灿烈远点。”
话一出口，我突然就很想苦笑。这可能么？而且什么时候起，提起他的名字我开始下意识用这样生疏的语气？故意不去看后视镜中顾迟复杂深沉的眼，我闭上眼睛靠上了椅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受到车停了下来。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就这样睡了一路。有些微惊讶却也很满足。
我下了车，看见顾迟提着我的行李颠了颠：“就这么点东西？”
“我就是拿了点常穿的衣服。家里该有的都有，你就放心吧。”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直接往电梯走去。
走进电梯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分明前一秒还镇定自若，可下一秒，看着楼层越来越接近19，我已经开始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顾迟似乎察觉了我的紧张，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拼命做出笑容。
叮咚。电梯门开了。我走了出去，脚步都有些颤抖。我开始觉得，这是在走进从前的那些日子，也像是一脚踏进了曾经的漩涡。
1909，我静静站在门前看着这个数字。手伸进口袋，捏住了早就放好的钥匙，可一时间我竟失去了开门的勇气。
“顾迟，你先回去吧。”没有回头，我只是尽量平静的开口。
听到后面逐渐走远的脚步声，我狠狠捏紧了手中的钥匙，手心都开始痛到发麻。深吸了口气，将钥匙投进了锁眼。轻轻一拧，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灯闻声而亮。
我拉着行李走了进去，靠在门后。眼泪无声的在流，只需要一秒。
最熟悉的鞋柜，最熟悉的沙发，最熟悉的钢琴，最熟悉的灯光，最熟悉的窗帘，最熟悉的气味，最熟悉的一切一切…
可唯独没有了那个最熟悉的人。这里寂静的有些可怕。
玄关上还放着两双拖鞋，一大一小。我看了一眼却没有伸手去碰。有些失神的往里走，我的脑海中便开始一帧一帧的细数起从前的时光。
这张沙发，是灿烈最喜欢的。他经常盘腿坐在上面，抱着抱枕，看节目打电玩。开心起来还会在上面蹦蹦跳跳。有时候他会在沙发上等我到睡着，微微蜷缩的大长身和陷在沙发上毛茸茸的脑袋都会让我觉得无比窝心。
那架钢琴上，该都是灿烈的指印。我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他都温柔的把我拉到身边，然后弹起钢琴。浪漫又深情的样子，总让我沉醉不已。
墙上的每一幅画，每一盏灯，都是我和灿烈精心挑选出来。我仿佛看到了他当初拿着它们时的那种温暖人心的笑容。
回忆铺天盖地的涌来，像是潮水一般将我淹没。不知不觉中，我早已经泪流满面。脑海中全都是一个人，朴灿烈。
他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霎时间像是关不上的阀门，回忆一丝一缕将我紧紧缠绕。
推开卧室的房门，我瞬间哭出了声，灿烈的相片摆的到处都是。那一刻，我的眼帘里映入的，是各种各样的他。但总有一处相同，那光艳无比、干净透彻的笑容。
从前我最爱拿着相机不停的想要拍下他所有的笑颜，而此刻这些相片却都像是一把把尖刀，要将我的心碾压成沫。
真是绝佳的讽刺。空荡的房间里我突然笑出了声，越笑越像是在哭，越笑越觉得心脏撕裂一般的痛。它好像快要承受不住。
拿起手边的一个相框，照片里的灿烈正吃着饭，手中的叉还没来的及放下，就冲着我咧开了笑容。嘴鼓鼓的，眼尾的弧度将那双桃花眼衬得有些艳艳。我伸出手，摸了摸照片中他的脸。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玻璃上，弄糊了那个笑意逼人的他。
我紧紧抱住了相框，蜷缩在床边，埋着头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回忆就像是摧毁你现实世界的魔兽，它顷刻间就能将你拉入无边的黑暗。它给你带来灵魂深处的疼痛，那一瞬间就让我觉得自己在灼烧生命。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朴灿烈。
我终于克制不住，我终于藏不下去，我终于承认后悔。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
静静的抱着相框，眼泪早就干透。天色变得灰灰的，已经有了些微的光晕。我依旧麻木的蜷缩在床边，心如死水。
“咚咚咚。”
似乎听到了敲门声。我抬了抬眸却并没有动作。该是幻听吧，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哪里会有人来找到我。
“咚。”又是一声，似乎用了十足的力气。我尝试着站起来身，几乎天旋地转。撑着墙壁，慢慢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去，却黑黑一片。轻轻开了门，我朝外看了几眼。却在空气中嗅到了残留的酒味，刚刚，确实是有人在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又剧烈的跳动起来。脑海中浮现了一张脸，一张笑意逼人的脸。可我却不敢相信，但也隐隐期盼。
那一刻，我忘记了一切，只知道向外追去。像个疯子，毫无根据却用尽全力。不计后果，不虑将来。
电梯在一层一层下降，我的心一点一点紧绷。门开的那一瞬间我拼尽全力向前跑去，却在公寓楼门前生生停住了脚步。
我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点声响。
公寓楼前的台阶上，静静的坐着一个人。他的背影在灰暗的光影里美的像是一尊雕塑，也熟悉的让我几乎想要尖叫。
但此时此刻，我不敢动，不敢哭，甚至都悄悄屏住了呼吸。我害怕只要一点点的惊动，他就会消失不见。
灿烈。我在心里哭着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但却不敢再前进一步。
我在害怕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但就是那样几步路的距离我都觉得隔着整个浩瀚的太平洋。
我就这么看着他，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我无法想象也无法相信朴灿烈突然出现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就在屋里，我也不敢去猜他回到从前我们的家代表着什么。
我只知道此刻，我好想冲过去抱紧他。但我翻过整个脑海，却再也找不到拥抱他的理由。
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声音再次抬眸看向他。却发现他的背影突然有些僵直。下一瞬间，我就看到自己和和映在玻璃门上的灿烈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里，最多的是不可置信，剩下的却好像一潭海水。我不知道是该移开视线还是该默默看着他，但我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灿烈的眼神里多了太多从前绝不会有的情感，一时间我捉摸不透。但我看出了其中深不见底的忧伤，甚至还有大半的自嘲。
他突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转向我的反向，慢慢朝我走近。
像是做梦，我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这久违的人，这张久违的脸，这久违的身影，没有一处不在让我全身的细胞沸腾起来。
他就那样缓缓地向我走来，我想逃，却挪不动步子。直到他在我面前站定，直到我都可以闻到他身上带着的有些浓烈的酒味，直到我们彻底四目相对。我都一动不动。
看着他慢慢抬起手，感受到他微凉的手触在了我的脸颊。我近距离的凝着他的双眸，似乎快要深陷其中深不见底的悲伤。
“顾兮。我，又梦到你了。”灿烈的声音沙哑低沉到了极点。
霎时间，我的眼泪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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