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次日，孟言之在全营的积极照看，以及陈谨行无微不至的关怀下，腿伤逐渐好转。静养几日便可完全恢复，除了一些让人难以察觉的跛脚外，并无大碍。

陈谨行拎着还热乎的桃酥，来到孟言之帐内。 “言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他把桃酥放在桌上，歪了歪脖子，发出“咯吱 咯吱”的声响。

经过这几日和孟言之同吃同住，夜晚时只得让他睡那唯一的榻，自个儿则委屈在桌案上趴着歇息，生怕冒犯到他。

“多吃些，那日第一次见你献唱，双腿弹指可折。”陈谨行说完，还不放心的拿出一块，塞到他的嘴里。

“怎么会！再说首次相见谁会瞧着别人家腿啊。”孟言之口中嚼着桃酥，口中含糊不清地说， “这几日髀肉横生，戏服都要穿不得了。”孟言之佯装发怒。

“胖些好看，塞那玉环。话说言之，你为何要来这塞外，荒无人烟之地？”陈谨行时隔数日才想来问一问。

“师父常说方胤是梨园界的顶梁柱，是群星中最璀璨的那一个，吾辈也想够到那颗星揣在怀中稀罕着，便和师兄一同来寻他，不料……。”孟言之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腿叹了口气。

“或许……。”不等陈谨行将话讲完，便有人来访。

“参见将军，这是我家老爷给您的请柬邀您几日后赏脸来参见府中孙儿的汤饼宴。”说话人正是太尉府的管家，向陈谨行行礼后，暗自打量孟言之，不免心生疑云。

“放着吧。”陈谨行不屑于参加这样拘束的宴会，即使是新生儿的汤饼宴也避免不了勾心斗角。

不如在营中与兄弟们豪饮几两，身旁还有佳人相伴的快活日子。他随眼一望便瞟见了那请柬中落款出赫然三个大字“徐渊鸿”。

那管家，直到看见孟言之嘴角的桃酥残渣，及将军手中那大半块，才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开口道：“孟公子也在此啊，真是巧，老爷方才还叫我请您过几日来府中唱堂会呢。”

“不可……”孟言之刚听陈谨行口中吐出锋芒地二字，便急忙打圆场“无妨无妨，我记下了。”

“李管家，要我说这京中出了名的角儿不在少数，为何偏偏是他？”陈谨行语气发狠，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徐家势力壮大，心狠手辣。

唯一敢与他抗衡的也只有当朝丞相了，若是白丁，一辈子不见他才好。

李管家轻笑到：“将军说笑了，太尉亲孙儿的汤饼宴，当然要请那最好的角儿了，告辞殿下。”

李管家走后。陈谨行气，像是只在防御状态的刺猬，刺猬开口道：“为何应他。”

“人家盛情邀请，又是高官，不可无礼。没事的一个堂会罢了，不会有事。”

“那你的腿……”陈谨行担心地看着孟言之受伤的腿，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别担心。”他安抚着炸了毛的陈大将军，还甩了甩那条好了差不多的腿，以示没事。

“那好，明日我们一同回京。”

孟言之将消息告知沈世明后，他愣在了原地，脑海中走马灯似地浮现出了这几日与玉清秋相处的时光。

他们一起饲养那只玉兔，一起煎药，一起照看营中伤者，一起看落日，一起……难道就要缘尽于此了吗。干涩的声音从喉咙中蹦出半截音“啊……”

孟言之身为晚辈不可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重重地拍了拍沈世明的肩，安慰着。

无碍，有缘自会相逢，然而他们的缘分远远不止于此。

回京路途不远，有半天脚程便可抵达，借着陈大将军的快马，在天黑前他们便到了戏班。

苏莳鲤手中还拿着锅铲，便出门迎接孟言之与沈世明“师兄！你们回来啦。”

“回来了，呦苏苏你何时还会下厨了，今天我可得好好尝尝咱苏大厨的菜。”孟言之下马忙对院内的苏莳鲤说到，而后转身向陈谨行行礼“汤饼宴见。”

他笑而不语，扬鞭而去。

“师父，我们回来了！”孟言之说着便向沈清奔去“这是路上买的桂花糕，您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真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偷铜板去买糖葫芦的小言之了。”沈清面上笑颜不止，放眼望去一片祥和，她接过桂花糕，摸了摸孟言之的头。一阵柔风吹过，掀起她鬓角的发丝。果然，岁月从不败美人。

“师父，您可别打趣了，我可记得清楚着呢，为了那一串糖葫芦，我可挨了一顿好打。”

院子中尽是小生在练功，他们看到沈清师父如此疼爱孟师兄，心中一阵说不出的酸楚。

不知自己还要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中关多久，吃多少苦才能成角啊。夕阳将人间渲染成黄，似黄昏无限

饭后，孟言之在庭中小酌几口。

一想到陈谨行，便不住的痴笑，双眼弯成月牙，似花枝乱颤。伏在冰冷的石桌上，也未能使他清醒半分。

他在脑海中重复地翻出与陈大将军相处的片段，笑靥如花。

“言之，回房睡去。”苏莳鲤刚洗完一大戏班的碗，双手冰凉，一触孟言之，便使那酒醉之人一颤。

熟睡中人惊醒，他眼神迷离，似是有层纱蒙住了那双勾人的眸子。苏莳鲤见状急忙移开眼，心跳声震的孟言之睡不安稳。“走，回屋睡去，别染着风寒了。”他双手环在孟言之腋下，用力将他提起来，这醉鬼死沉死沉的。

路上也不老实，口中一直哼哼唧唧地唱着：“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末尾还讲：“苏苏！看我这杜丽娘好不好！”他双手搂着苏莳鲤的脖颈，还似小时候那般亲昵。

“我还是喜欢你的太真。”他一边把孟言之往床上拖，一边回应着。好不容易将那烂醉如泥之人扔到床上，自己站在床边叉着腰轻轻喘着气，生怕把那人吵醒。

一切都归置好后，刚想离开。孟言之开口说到：“那也没有玄宗啊。”

他嘟囔着说完才安心睡下，还砸吧着嘴。

苏莳鲤几乎立刻回到

“我愿。”

但孟言之似乎并没有听到，还翻了个身背对着那痴情郎。他见孟言之没了声响，才吹灭那烛。

近乎晌午，清晨觅食的鸟儿早已归巢。

孟言之睡眼惺忪，一觉醒来脑袋仍是晕乎乎的。他将脸埋进了棉被中，情不自禁地晃动着双腿，似是离水的鱼，小腿不住的拍打着床榻。回想着昨日的梦境……痴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