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双眼恢复后第一次见到林潇榆,也是最后一次。她在那大火之中笑得灿烂,仿佛在嘲笑着上天的无能,是啊,祂可以决定凡人的命运,却无法掌握她的生死。
马车之上慕月一言不发,她未曾想过江湖之外有这样一个世界,她所见的女子无一不是武功高强,有血性,有谋志的,仿佛上天从不会因为她们是女子而就放弃她们与男子拥有同等的权利。
可事实却是上天只是偏爱了她们这一部分人,世界上更多的是对那些后宅之中女人的压迫。
忽然间,她抬头看着芍药道:“我们…现在去哪?”
勺药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几乎是梗噎着的说:“小姐交代过,要送你去药王谷,她说药王欠她一个人情。”
“…药王谷么……”慕月喃喃自语,原来在今日之前她已经给每个人都选好了一条退路。
这样一个做事有方寸,待人亲和温柔,骨子里却透露着坚韧的人,又是承受什么才能使她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连带着将自己与那个困了她半辈子的宅院送进一场大火之中。
却只能叹上一句,命运造化弄人,不由分说。
马车行驶,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这空谷之中。一进山门清新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走在幽静的山间小路,伴随着知了的鸣叫声和鸟儿的吟唱声。
“慕小姐,我就不进去了,谢府那边我还要去断后,你若见到药王只需要报上夫人的名字便可。对了,若是辛百草问起就说夫人一切安好。”
芍药驾着马车停在了山谷门口,神色清冷道。
慕月下车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又是拿出一条蓝色的丝带系在眼睛上,她早已经习惯了黑暗,现如今她蒙上双眼不愿再去面对这世间。
她走到药王谷内,只有几座茅房,大多数的药田以及一口清泉。忽然她脚步一顿,闻到了一丝酒香。
“辛百草!有客人来了。”那人坐在屋外,又喝了一口酒,对着屋里面的人喊道。
温壶酒站起身随意的撇了那姑娘一眼,愣在了原地。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慕月感到了极其的不舒服,半响她对着面前的人道:
“先生…在透过我看谁?”
此话一出温壶酒紧皱着眉头舒展开,打着马虎眼道:“只是觉得姑娘像极了我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辛百草也从房屋内出来,看着眼前的温壶酒与慕月忽然乐呵呵的道:“哟,感情你那徒弟死而复生了?小温蒴,好久不见了。”
慕月听到对方这熟笼的语气,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当慕雨墨向自己挑明身份时,她就大概猜到了自己是谁,而令辛百草这般开玩笑的人,那么自己眼前的这位先生,也就只能是毒菩萨——温壶酒了。
“先生……可识得这块玉牌?”慕月将手中的玉牌递给面前的温壶酒。
温壶酒神色有些复杂的接过她手中的玉牌,反复确认无疑这就是温蒴的身份玉牌。
“…你…你的…眼睛与容颜这是……”温壶酒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多年后死去的徒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温壶酒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东君此时去天启,自己刚好来到药王谷怎的就刚好碰到了自己死而复生的徒弟?
慕月皱了皱眉:“温先生不必在意,旧伤而已,算不得什么。”
“不过在下此时来药王谷此时来寻药王医治的。”
辛百草回过神来,神情严肃的道:“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您的一位故人叫我来的,她名唤林潇榆,药王可认识?”慕月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不重要的小事。
辛百草眼神里闪过一抹慌张,慕月双眼被遮住自是看不见,但她并没有错过辛百草那一瞬间身体上的僵硬。
“有些交情,既然是她让你来的,那便进来号脉吧。”
而温壶酒听到这个名字也有些诡异,这个消失了将近二十年的名字,又忽然出现在辛百草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