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涌动的机场。
栗色的长发,额上中分的齐刘海,淡黄色的裙子,她的形象在人群中格外扎眼,表情也格外严肃。她看起来像躲避着什么,不要命地往人群外的入口挤去,频频往后看,行李箱也被她提了起来。
“人呢?”几个壮汉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响起。
远处一个粗壮的柱子后,她沉重地喘着粗气,眼中布满血丝,扯下假发,露出遮着眼的黑发,拉开裙子上的链子,一套黑色不透色的外套翻了过来。从行李箱的口袋里翻出一瓶罐子往露出的皮肤上喷,皮肤立刻变成了深棕色,质量好的不得了,是她在国内偷搞到的防水仿真款。
几个壮汉正在逼近。
女孩匆忙从行李箱旁抽出一根带子,行李箱擦的一声卷成了个亚麻布袋,把鞋子放袋子里,光着脚踩在脏的地上,随便用个假胡子贴上,抽出个用了十几年一样的破铁碗,低着头胡乱散坐在地上,像丢了魂似的。
几个壮汉来到她的旁边,被这流浪汉的邋遢吸引住一刹,很快想起他们的目标,移开了目光。
等他们跑到了另一个候机室,女孩从容不迫地拉起布袋,拾起铁碗,走向检票处,到了她检票时随手讲碗扔进垃圾桶里,擦了擦脸……
“小姐,您这脸?”检票小姐姐用英文提问,露出质疑的神情。
“嘘——”女孩惊恐地往四周看了看,长舒一口气,虚弱地附在小姐姐耳边说,“我的父亲想要让我回去联姻,嫁给一个脾气超坏的瘸子,他还家暴,”女孩狠狠抽泣了几声“可惜我有真爱呜呜呜……”女孩猛地转头“哈,他们来了!”几个大汉又回到这个候机室,女孩赶忙转过头。
“姐姐~”女孩泪眼汪汪,可怜兮兮。
检票小姐姐心脏砰的跳了几下,好可爱啊,她好可怜,需要我的帮助,不能上报。
“快去吧,祝你幸福。”她通过了,还收获了一套临时的阿拉伯黑巾,尽管是廉价的,女孩慌忙披上,赶去机舱。
后面的壮汉疑惑地看向这边,与检票小姐家交涉,她摇摇头,他们失落离开。
女孩把行李放到位置上,赶去厕所换成原来那套衣服,回到位置上,怅然地看飞机起飞。
珞宫。
“去去去,小殿下露出个头了,换盆水,对,温的。”
帝王伫立高台,看着手上逐渐变淡的青龙,又看了看天边嘶吼着暴怒着的黑龙,眉头紧锁。如今三国鼎立,这究竟是喜兆还是凶兆?
新进来的侍女端着盆,低着头,额上细汗冒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四个月后,一户商贾之家的奶娘抱着小公子坐在院落中晒太阳,呢喃着些江南的吴侬软语。
“欸你听说了吗?”
“什么?”
“帝生女,黑龙现!”
“嘘——”两个人互相捂住了嘴,环顾四周,“小心隔墙有耳。”
“话说你知道吗,咱家少爷,晚报出生三天。”
“真的假的?”
“不太清楚啊,太太大出血那些天可都在山庄呢!我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
“早三天的话可不就跟殿下一天了吗?”
“嘘——别乱说,都是未经证实的,说不准是老爷太太的仇敌故意弄出来的,咱可得警惕,不要害了老爷太太还有小少爷。”
“你说的是这个理。”
华国机场。
一辆加长版林肯停在机场外,几位保镖站在门前,高调的很。
“C3-571机已经到了,怎么还没有找到她?”几个保镖从里面冲了出来。
“失踪?”高楼之上,一个落地窗旁,年轻男人挂了电话,笑了笑,“又玩这套,还没玩够啊?”他转过了身,往身后一个和女孩很像,不,完全一样的女孩身上踹了脚,“哼,让她出去玩不回家,看来你剩下的两年也不需要了。”
男人换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一群人将女孩子拉了下去,属实没想到,她咬舌自尽了,怕是因为被折磨太长时间。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目的明确,倘若没有被那人带去体验世间冷暖的经历,怕是没有这个勇气去为自己的灵魂争出一分之地,脑海中注入的记忆他不是想要吗?偏偏,这最后的希望,断了它!哈哈哈哈!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很快却又收敛起来,将桌上的红酒杯狠狠地往她的位置上扔去,玻璃碎酒液散了一地,女孩却没有了回应。
珞宫。
一个栗色长发的姑娘坐在房顶上,吹起了埙,周围场景春夏秋冬骤换,时间是倒退的,一直退到小殿下四个月的某天,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缓缓放下埙,眉头皱着。
任何事都不是完全没有突破口的。
就比如现在,原先的现代世界突然变得扭曲,融合,抛出一束光,融合成一个黑洞,消失,连接着的一条线变得暗淡,消失。傀儡线的另一端,一个黑色袍子罩着的人猛地一颤,手不由得抖动着。
“什,什么?”黑袍人瞳孔地震,震惊地看向手心。
猛地回头,一个白金发色金色瞳色的男人站在身后,看不出喜怒。黑袍人拉开头上的连体帽,露出一头及腰的棕发,祖母绿色的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男人。
“好久不见。”男人依旧没有什么神色。
“雲岚,”她握紧拳头,“十世!!整整十世!!!”狠狠将拳头砸进桌子里,桌子凹了一块,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笑了起来,“我失败了,我控制不了你哈哈哈哈哈!”边哭边无奈地掉着眼泪,在这人眼中,她在人类世界的融入只是像小孩子的玩乐一样,怎样都可以包容,而她,被包容了多少个世纪了,数不清了。
“没有失败。”男人依旧看不出神色。
“怎么没有失败呢?”她无力地摊坐在地上,“没有一世,你们相爱美满,你理智的好像。。。”她说不出话来,怎么能说出理智的不像人这种话,他本来就不是人啊,这种方式,也不能让他生出人性来啊,她突然沉默地看着对面的人。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将她拉了起来,蹲下来给她擦了擦泪。
她的神情恍惚而疑惑。
男人不急不躁地回答着,“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三个同乡,我从来都把你们当成家人一般,只是我没有你们那么强的追求真相的欲望罢了。”
“那没有失败是。。。”
“最后一世,你成功了。”
“啊,”她恍然大悟,“可是她,现在已经独自生出了自己的灵智,这在我手上的傀儡,还是第一个。”
“你是不是将谁的魂魄碎片放进去了?”
她迟迟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