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媛一顺口,这后世的名句她一着急就说出来了,可问题是她也不记得是谁说的,总不好当文抄公吧,于是就道:“我是,那个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邦媛是以前听先外祖父常以此鼓励自己,也不知道是那位先生说的。姨母知道,外祖父一生著作很多,也常和高人谈论古今。”同时愧疚一下,没有见过的亲人们啊,对不住了,这编不出其他理由来,小女回去一定好好给你们上香。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蔡嘉橘念叨一遍,感慨道:“非是圣贤,还真是难说出这样通俗又深刻的道理,令祖父能得教诲,怪不得是如此忠臣孝子啊,行了,你说的我答应,明天就让孙黄门给你办,但该学的宫规也不许荒废,不然自有处罚。”眼看时辰,她也要去准备东海王的夕食了,就要现行离开,邦媛却得到灵感,道:“姨母.....,不蔡宫令留步,当年我说的你可考虑的怎么样了,额头一点梅花,到时候会很好看的。”
那当然,唐代上官婉儿的折叠红梅妆啊,到了现代还有不少古装博主去刺青,她刚好调节身心的时候跟痴迷此道的舍友学过,干嘛不帮她给蔡宫令做个掩饰。
没想到蔡宫令本来和蔼的脸色一变,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你有点小聪明,就要随便毁人发服吗?当知这是不孝,以前你说是还不是北宫女官,现在可由不得你了,来人,那戒尺来。”
于是,邦媛出师未捷先挨揍,才想到这个世道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刺青也叫黥面,那是一种刑罚。
不过还好,好歹她这开荒大计第一步是成功了,只是多年拿锄头,虽然理论知识还在,整理土地是干不动的,只好交给莲子和那个孙林的小黄门,最后三个人能一起累瘫——大家都还有别的任务呢。
好在邦媛有钱,贿赂了几个成年犯错黄门来出苦力,没有三天那是梅花也载好了,田地也藩好了,还托人重金买了几个小兔子和一颗桂花树来,等着它们产肥滋润土地。
接下来就是科学撒种种白菜和萝卜,其实她研究的主要是棉花和桑树课题,但农业专业本科就是个大杂烩,总是提到一些基本经济作物的种植,就这个时代的产粮和口感,怎么发挥也是大有余地,只是她得勤洗手了——如果让蔡宫令发现她学习规矩的时候指甲里有一点灰尘,一顿戒尺没商量。
也就是半个月后,中秋佳节,宫里纷发饼饵,蔡宫令发现她弄得有模有样而且布局没管,树都活了不说桂花还有要开花的迹象,才有给了点好脸色,道:“算你还有点本是,陛下册立太子后,不过我有件事问你你要想清楚了,陛下正式册立三皇子为太子后,大约过一年左右,东海王、中山王(四皇子)和陇西王(五皇子)就要先后就藩了,此事我也是刚刚知道,你到时候要想清楚,是还要留在北宫,或者是回家,如果是调任去长秋宫,不过那就要程宫令同意了。”
程邦媛一时愣住了,竟然傻乎乎地问:“那蔡宫令和梁内史呢。”
“那自然是随着东海王去兖州赴任。”
“阿橘,孤劝过你多少遍了,子君阿姊也就罢了,你就不为自己考虑嘛。”
我去,忽然出现太吓人了,但是邦媛一见来人,还是老实了,这皮靴金带绫罗直裾,不用问,正是帝国以前的太子,北宫现在的主人——东海王文子昆。
邦媛仗着年纪小,悄悄看了一眼,只觉得此人三是上下,眉目丰盈,更兼白皙,当真像是踏月而来的仙君与人一起过节——因为身为废太子,他的身上居然没有什么戾气与颓唐,反而很欣赏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但是蔡宫令却赶紧给他拿了一件大氅披上,急道:“殿下,已经深秋了,您刚刚为宣娘娘祈福食素一月,身子较弱,万不能着了风啊。”
东海王环顾四周,只觉疏影横斜暗香来,语气温和,“你就是那个程家小女,这些都是你弄得?”
邦媛忙道:“是,殿下可是觉得不妥。”才怪,不妥会这语气吗?但是为人下属要懂得给领导话头,这还是上辈子实习的经验。
没想到蔡宫令居然还当了真,道:“殿下真这么觉得,那臣立即叫他们全都毁了去。”
“阿橘”东海王有些无奈,“有何不妥啊,妥当的很,中秋佳节,桂花玉兔,除了少个姮娥仙子,你们这里真是和书里一样,孤只是想起了小时候母后给我讲那些故事罢了,可惜她......如今不愿意见我。终究是我叫她伤心了!”又看着程邦媛道:“偏劳你阿姊了,只是如今孤也回报不了什么了,你劝劝她,多回家看看,自己也不要跟着孤去什么兖州东海郡了,孤是个不祥之人啊。”
这下一直在屋里的梁子君也出来了,道:“殿下怎么如今这样自怨自艾,娘娘心情本就差,我看您不去长秋宫也好,免得又让她为您担心。”语气冰冷中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东海王居然一副很受教的样子,“表嫂说的对,孤实在不是个好儿子。”
蔡嘉橘明显很不高兴,但是可能已经习惯了人家亲戚的相处,到底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