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天死皮赖脸地住进霍梅的院子,没想到刚好赶上霍霍风寒,霍梅连着三天都在霍霍房里休息。
本来前两天刘云天还认为情有可原,但霍霍的病已经好了,他越来越觉得霍梅在躲他。
一直到第四天晚上,刘云天都处理完公文了,霍梅还是没有回来,索性直接去了霍霍房里。
没想到未见人,先闻声。
刘云天一只脚刚迈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丝竹之声,听起来应该是弦乐器之类的,但不像是中原的乐器。
门窗没关,他一眼就看到高畅在里面,席地跪坐,摆弄着什么乐器,逗的霍梅和霍霍喜笑颜开。
一曲终了,霍霍开心地鼓掌:“阿畅舅舅好厉害啊!”
霍梅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阿畅,这是什么乐器啊?我以前也没见过呢!”
阿畅傻气地挠挠头:“这种琴叫库吾孜,用汉话说就是‘美丽的乐器’,我这也是跟军中结识的柯尔克孜族的同僚学的,我觉得有趣,就想弹给你们听!”
“阿畅舅舅,我能不能摸摸它?”霍霍探头探脑地眨着眼睛。
“当然可以了,这个原本就是阿畅舅舅送你的礼物!”
高畅把琴递给小家伙。霍霍好奇地拨弄着。
门外的刘云天觉得很刺眼,他越想越气。
这三年,他与霍梅相隔两地,都是高畅在她身边,这家伙明显心怀不轨。霍梅也是,就不知道避嫌吗?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还有个丈夫啊?
霍铮恰巧忙完军务,来看霍霍,敏锐地嗅到一丝火药味。
“参见陛下!陛下请。”
霍铮把刘云天让进屋里。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阿爹!”最先发声的是霍霍,他张开小手,欣喜地跑向刘云天,刘云天也顺势把孩子抱起。
霍梅和高畅齐齐行礼:“参见陛下!”
“平身吧!”
空气中有一丝微妙。
霍铮深吸口气,还是得靠我啊!
“霍霍,舅舅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好想你啊!今晚跟舅舅一起睡好不好?”
霍铮伸手接过孩子,霍霍虽然被舅舅抱着,眼睛还是看着阿娘的方向。
“可是我还是想要阿娘!”
霍铮悄悄在霍霍耳边言语几句,这孩子就立刻惊喜地瞪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
霍霍转头就对霍梅说:“阿娘,我要和舅舅一起睡,我们走喽!”说完,抱紧霍铮的脖子,头也不回了!
霍梅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霍铮的一句“臣告退”给堵回去了。
霍铮抱着孩子走了,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刘云天一动不动地看着霍梅,高畅很没眼力见儿地呆着不动,弄的霍梅更加尴尬了,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在刘云天心里,他并没有把高畅当成自己的对手,甚至对他有些不屑一顾,他有信心自己在霍梅心中的份量更重,所以高畅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
只是出于男人天生的占有欲,刘云天在明知道高畅对霍梅有不轨之心的情况下,看到他在霍梅身边讨好她,就会不自觉地生出醋意。
僵持了一会儿,刘云天有些无语凝噎,他真的这辈子都没见过像高畅这样不识趣的人了!
你不走,我们走!
刘云天拉了霍梅的手腕,远离了这个碍眼的家伙,回了西苑。
一路上,霍梅是能够感受到刘云天在压着脾气的。
她确实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刘云天的,她心里还耿耿于怀那个罗紫薇的存在,但还没有无聊到去调查人家,只知道罗紫薇是宁王的外孙女,多年前差点成了刘云天的正妻,如今又成了他的近身女官。
不管刘云天是出于对罗氏的愧疚,还是对罗紫薇青梅竹马的情分,霍梅都希望刘云天能够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他一直没有开口。
原本她也想过要去问他的,但是自从上次被打断了之后,她有了犹豫的时间,就再也没有重提的勇气了!
进了西苑,一踏进屋子,霍梅就看见罗紫薇在书案前研墨,茶桌上还放着一盅补汤,冒着热气。
她顿时也来了脾气,酸溜溜地挣开刘云天的手。
刘云天的火气还没消,几乎是带着吼声命令道:“退下!”
罗紫薇和霍梅都下了一跳。
罗紫薇识趣地退下。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刘云天沉着脸,转身看着霍梅。
“我送你的手镯,怎么不戴啊?”
霍梅愣了一下,心虚地摸了摸刚刚被刘云天握住的手腕。
“那是……”
“你知不知道高畅对你的心思并不单纯?”刘云天故意打断,根本不给霍梅解释的机会。
“我只把他……”
“这么晚了,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都不知道避嫌的吗?”刘云天现在根本不在乎她的回答,倒像是在泄火,但更像在引战。
霍梅被逼急了,索性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
“阿畅他是个孤儿,进府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我一直把他当弟弟和亲人看的,从来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哼!”刘云天用鼻子发出轻蔑的声音。
“你干嘛不相信我呀!”霍梅有口难辨。
“……”
“我说的都是实话!”
“……”刘云天故意不回答,更不看她。
霍梅也生气了,索性松开捂着刘云天的手,嘟着嘴,酸溜溜地说着。
“那你还把那位罗姑娘留在身边,不也是这么晚了还来红袖添香,我都没说什么!你干嘛那么小气啊!”
刘云天稍稍动容,也别扭地回怼:“你觉得这事能大气嘛?我倒是情愿你能多计较一些!”
“我又没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
“算了!你不相信我,我去看霍霍了!”
霍梅转身要走,刘云天赶紧拉住她。
“我不是不信你,只不过是……他老是在你身边打转,三年啊!我心里怎么能好受?!”
“那你要我怎么样嘛!那他来见我,我又不能把人家赶出去!我最多跟你保证,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是不会爱上别人的!”
霍梅急于表衷心,一股脑儿说了一堆话,也顾不上斟酌,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刘云天倒是很享受,他喜欢霍梅因为他而心绪变化的样子,很可爱!
所以他故意一边晾着她,一边在心中暗自窃喜。
霍梅以为自己的坦诚能换来刘云天同等的坦诚,没想到刘云天完全没有要解释罗紫薇的事情,这让她一下子陷入了下风。
她有些难为情地小声问道:“你……喂~!你就……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刘云天有些想笑,故意作弄她,一手环到她身后,握住她的盈盈细腰,拉进两人的距离。
霍梅抬头,认真地看着刘云天的眼睛,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刘云天勾起嘴角,浅浅一笑,不断靠近,嘴唇紧贴着她的耳朵。
“去备水,我要沐浴!”
“你……!”霍梅感觉自己被耍了,用手推他,却没有推开,侧过脸看到刘云天的酒窝,一下子脸红了。
刘云天在她耳边耳鬓厮磨,玩够了,才放开她,看着她有些狼狈的出去备水,脸上的酒窝就没抚平过。
好不容易把这位难缠的爷送进盥室,霍梅刚舒一口气,人还没出去呢,就被刘云天拉回来了。
“你去哪啊?为我更衣!”
霍梅有些惊讶于他的厚颜无耻:“刘云天,你别无理取闹啊!”
那厢刘云天已经懒懒地摊开双手,一副等她的样子。
“这么晚了,大家都休息了,就辛苦夫人了!”
霍梅颇有怨气地捏紧拳头,算了!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咬着后槽牙,毫无感情地给刘云天更衣,直到只剩下里面的亵衣,她住了手。
刘云天轻轻环住她,霍梅抬头,发现他一直盯着她,他眼睛里没有了刚刚的无赖,只剩下深邃的温柔。
“那个罗紫薇,跟我之前查的一桩案子有关,我之所以留着她,是想引出朝中与她勾结的大鱼。你不喜欢她,我已经把她调到外院了。我说过不会骗你,你以后有话可以直接问我。”
霍梅之前一直想听他的解释,现在如愿了,一时心里暖暖的,一时却又不好意思起来。
她乖乖地点头,刘云天轻轻吻住她,蜻蜓点水。
而后笑着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的肩头:
“还有啊,你刚刚的样子,很可爱!”
霍梅还在愣神的时候,刘云天已经自顾拖去衣服,进了浴桶。
霍梅听到哗哗啦啦的水声,不自觉的朝他看过去,被他身上的疤痕给惊到了。
他比三年前黑了一些,但也健壮了不少,从右肩到前胸有一道五六寸的疤痕,触目惊心,其他的地方也是错落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霍梅心疼地上前,掰过他的身子,查看他的后背,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腰那里还有一块长条形的烫伤。
这三年刘云天南征北战,荡清朝纲,远比她想象的更艰难。
她双眼紧着泪花,也不顾隔着浴桶,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
刘云天笑笑,揉揉她的后脑,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她的后背。
“没事了!这些伤都好了,现在已经不疼了!”
霍梅微微带着哭音:“对不起,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着你!”
刘云天笑着安慰她:“那就罚你,以后永远不许离开我!”
霍梅微微松手,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受伤了!”
刘云天为她擦去眼角的泪,“好,我答应你!其实这些实实在在的伤,比起三年前朝中的勾心斗角,倒是让人觉得更痛快安心!”
“那你还有没有别的内伤什么的?”霍梅担心地询问,“你不许骗我!”
“平定蜀中的时候,大军补给断绝,倒是落下了一些胃病,不过这半年多已经悉心调理了,太医说只要饮食规律,并无大碍!”
霍梅红着眼睛微微点头,刘云天看着她呆愣的样子,轻声哄劝她,
“真的没事了,好了,你去外面等我吧!”
霍梅乖乖听话。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那些累累伤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到身后一阵湿润而温暖的气息,刘云天从身后拥住她。
“睡了吗?”刘云天轻轻地问。
“没有。”霍梅回应道。
“明日我要去西大营犒军,三日后方归,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照顾好自己和霍霍,到时候,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好,等你回来,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刘云天轻轻地笑了:“好!那就比比看,看谁的礼物更衬对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