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下的手机突然振动，然后响铃，江逾白从睡梦中惊醒。他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等这脑子清醒。
手机开始第二轮叫醒服务的时候，江逾白猛的坐起，掀 开一角窗帘看外面，果不其然，一片雪白。没管手机，自顾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
在镜子前侧了侧头，发现有一撮头发翘起，江逾白拧开水龙头，手上沾了儿水往下压。奈何发质硬，压了几个回合，成了半翘不翘的样子。
更傻了。
江逾白一抬臂，脱了上衣，干脆洗了个澡。
闭眼抹洗发露的时候，江逾白忽然记起昨夜的梦，脑中影像在一跳，是方向盘上，裴言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轻敲轻打。
这是他等灯时的小动作。
仰着头太久不动，不慎，水流进鼻腔。江逾白上双手抹了一把脸，快速转身扣上开关。扯了一块干毛巾，乱揉了两下头发，再擦拭身上的水珠，渐渐动作慢下来，直至停下。
非常奇怪。
也非常可怕。
不然，既不温柔也不缱绻，甚至情绪寡淡姿态随意的几句话，在昨晚的车上，怎么会蛊惑了江逾白，去想象，去期待。自己另一个虚妄的十几年的景象。
江逾白抬头，镜中，没缕头发都已经乖顺的趴下了，他深吸一口气，长呼一口气，除了卫生间。
镜面的白雾凝成，藏匿着几条细小纹路，终于有人在此刻呼气，将它以如此姿态，不偏不倚，钉在镜上。
现实
我碰不到任何东西，我和空气的区别大概就是，我还有些意识。
而剧痛荡漾神经而留下的懵白几天都未消散，我想不起我和他的名字。
他待在下着雨的葬礼现场，清场的工作人员赶来的时候，他大概已经把能收拾地收拾干净了。
工作人员唤了他的名字：“抱歉我们的晚点给您添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也对您的亲人的逝去感到悲痛，因此我们可以为您免去葬礼的一部分费用，裴言澈先生。”
……
我记得了。
我叫江逾白，他叫裴言澈。
我挂着校学生会监督部的工作证，去收拾跨院篮球比赛学生打架的烂摊子时，遇到一个主动帮忙收拾乱局的热心学生。
我说：“你好这位同学，感谢你对校学生会的支持，为你鼓励你，我们会在官方网络公告处进行通报表扬，请问你叫？”
他笑了笑：“工管19级1班，裴言澈。”
我缓缓低下头，将手机上的通报信息翻页——前一面写着，据现场学生所述，故意语音挑起争纷学生主要为一人，工管19级1班篮球队队长，裴言澈。
这三个字大概就是怎么读，这个班也不可能怎么巧有两个重名的。
打完架居然云淡风轻地待在这里帮学生会收拾烂摊子上我当了两年干事还是第一次见。
但让我记住他的，是他在挨训完了乖乖认错之后，指着我说的一句——“别忘了呀，你们干事要通报表扬我，我录音了。”
我因此被部长骂了一顿。
总之，初见，他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一眼万年的好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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