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渐面露难色,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师弟可有糖?”给师兄一个呀!师兄死前还想吃块糖呢!
录郇十分不解地问道:“既然不苦,为何还同我要糖?”
许渐:……师弟,没事,我不要了……你继续,不用理我。
他颇有些无语的假笑道:“没有便算了,师兄听闻沦音峰宗主次祖喜食甜食,我还纳闷呢,是什么东西能让次祖这么着迷,如今看来都是谣言罢了。”
录郇将手中药勺向他口中推了推,回答道:“我不喜欢甜食,谣言是假的。”
许渐眨了眨眼,硬逼着自己又吞下一口药。
终于,半碗药喂完,许渐一脸绝望的继续躺尸,他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喝药了,太苦了。
录郇茫然的望着他,疑惑的再次确认:“苦吗?”说着,将空碗举到唇边,嗅了嗅,又面无表情地将它放在软榻旁的小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渐侧眼看着他那散发着丝丝寒意的背影,惊讶地挑眉,暗自轻笑道:次祖原来同自己一样怕苦啊!
不消片刻,录郇便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白色布袋,走到他跟前,停下递给他。
“什么啊?”许渐盯着那个绣着红豆的白布袋,愣了愣,脑海突然浮现出一首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此物最……相思?!!许渐脑子里一片混乱,只余下“相思”二字。
他为何要带我回来?为何亲自喂药给我?为何要拿来这个绣着红豆的布袋?他……是不是……
许渐不敢再往下想,连忙闭上了眼,耳根止不住的发热,红色在雪色耳朵上蔓延。
录郇看着他红得滴血的耳朵,疑惑的皱了皱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发热啊,怎的耳朵这般红?
许渐只感受到额前一阵冰凉,是次祖的指尖!他摸我额头作甚?他……
录郇盯着他紧闭的双眼,心想:难不成发病了?可是……耳朵红和发病的症状不符啊!
录郇有些无措地开口问:“你……怎么了?”
许渐慢吞吞地睁开眼睛,偏了偏头,刻意避开他的指尖和投过来的目光,低声道:“我没事。”
录郇见他醒了过来,将袋子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放到许渐的唇上,语气似乎有些轻松:“吃糖。”
许渐磨蹭了好一会儿,刚准备张口咬糖,录郇见他迟迟不肯吃,没了耐心,皱了皱精致的眉,收回手,并当着他的面,赌气般将那颗糖塞到了自己的口中。
许渐瞳孔一缩,刚张开口,看着他那褪去冷漠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是我碰过的,还偷偷舔了一下。
他眼见录郇的背影渐渐离去,心中竟有些不舍。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许渐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已相距千年,自己还是当年的自己,可身边的人却已离去了。
“当——”渺远的钟声响在脑畔,沉寂了千年的古老铜钟再次响了起来。
许渐笑了笑,并不觉得它吵,轻轻抚上钟壁,释然的说道:“这千年来,也只有你能陪我到最后了。”
似是倾诉,又像在陈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