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一事，定在八月十五。
那天是中秋节，月亮很圆，照在庭院的地上，澄澈的像山间的清潭。
月光随风飘进木窗，落在红色的嫁衣上，映着金线，明晃晃的，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穿上嫁衣，小璃为我戴上凤冠，镜子里的映着我的脸，小璃笑着称赞道:“娘娘，您今日格外好看呢。”
“好看吗？”我也笑。
“好看，天上的仙女都没有您这般好看呢！”她喋喋不休地说着。
聒噪又可爱。
“小璃。”我忽然打断她的话。
“嗯？娘娘怎么了？”
“抱歉啊，那天没有给你求来名分。”我歉意地笑笑。
“没关系的，娘娘，能够跟着您就已经是小璃的福气了，奴婢不敢多求别的了。”
她说得十分诚恳，我却听出了满腔悲哀。
“小璃。”
“奴婢在，怎么了娘娘？”
“谢谢你。”
她愣了愣，似乎有些惊讶我向她道谢。
“娘娘，您不用这样的。”她担忧地皱起眉，闷闷地说。
“向你道谢吗？你一直陪着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们生来就该是平等的，只是这个时代不允许而已。”
我看着她，笑的温柔。
“娘娘，到吉时了。”她小心翼翼地提醒我。
“好，我们走吧。”
她将大红盖头为我盖上，扶着我上了喜轿。
途中我险些绊倒，她急得大喊:
“娘娘小心！”
我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松木香钻入鼻腔，很好闻。
“是该改称呼了。对吧，督公夫人？”来人笑着说。
我听得出来，来人是谢岑，与那日的淡然截然不同，他今日好像很高兴。
我扶着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进了喜轿。
“吉时已到！起……”礼官还未说完，他便打断说:“待这喜轿到了东厂，吉时怕是早已过了吧？”
“督、督主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奴才们不过是怕督主夫人太拘谨，这才想着抬她去陛下宫里叙叙旧。”
“叙旧？”他气极反笑。
“可以，不如大人也随我去一趟东厂咱们叙叙旧？来人，请这位大人去一趟东厂，让他同阴大人好好叙叙旧！”
“督主饶命啊，奴才不敢了！督主！督主饶命啊！”
“不必送东厂了，直接埋了吧，吵到本督主的新夫人了。”
他说得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
一边保护我一边又故意吓我，很有趣的人，可是，我不喜欢。
“这只是一场联姻而已。”我失神地喃喃道。
“抱歉，吓到你了。”他隔着帘子轻声说。
“没关系，死人而已，我在宫里学规矩的时候见过很多，已经不会再害怕了。”
他不作声，只是在轿外静静地站着，这一站便是好久。
5.
“小璃呢？”我开口问道。
“娘……夫人，我在呢。”
“吉时到了，咱们走吧。”
“是。”她回答。
小璃为我撩起帘子，我躬身从轿中出来。
“麻烦你扶我过去，盖头遮着，我不太能看到。”我低声对着小璃说。
小璃明白了我的意思，扶着我到谢岑跟前。
“谢谢。”
“督主，您掀盖头吧，掀了盖头便算作是拜堂了。”
“锦颜……”他有些愕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吉时已经过了，谢岑。”我平静地说。
他仍没有动作，我轻叹一声，抬手掀了盖头，微微踮起脚尖，朱唇覆上他的唇。
凉的，很软，像块布丁。
我缓缓闭上双眼，周围很安静，所以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停了两秒。
他的心跳有点急促，大约是第一次被女子亲，有些茫然吧。
还……怪可爱的。
“谢岑，这一吻就当做是还恩吧。”
我莞尔一笑，看着他的眼睛说。
“付锦颜，你欠我的还多着呢。”他在我耳边低声说，原本清澈温柔的声音忽而沙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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