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想到此事,我就不得不感叹于老师的懒惰和混子的嚣张。老师是因为怕事情摊到他们头上而拈轻怕重么?大抵是如此。
既然我已经离开那些拈轻怕重的老师来到新的学校,那我的注意力也早该离开那个混子,来到学习上了。
晚上放学回家,我要经过一个巷子,巷子的角度恰好躲过路灯的照射,那里面不时传来几声犬吠或是一群学生打趣的声音。
只是这天晚上我对这个巷子起了好奇心,还在巷子口偷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嗯……请不要……” 一个微弱的女声说着,随后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快,把她的裙子扒了,谁叫她今天把水撒我衣服上了。” “可是……”微弱的女声又说“我道了歉,还赔了钱的呀……” 她哽咽了,但是对方似乎没有心软的意思:“我不管,你就应该把裙子脱了,让我在你大腿上烫起一块疤!”
“啊——”
一阵叫声过来,她的裙子或许真的被脱了,我吓得狂奔到家,但是当我关上门以后,我后悔了:我当初为什么不把她救下!阻止那颗罪恶的烟头烫在她身上!
(五)
这件事搅得我无法安稳得睡去。
终于我起身了,走向那漆黑的小巷。小巷里早已安静了,地上还有几颗烟头。小巷里没有人住,窗户被封死,门上也横七竖八得钉了木板。我想要找的什么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第二天早上我询问同桌:“你可知学校后门那趟街的小黑巷子?” 同桌小声回答:“小混混经常在那里打架,欺负人。” 看来我昨晚确确实实得听到了欺负人的声音。
午休时,忘了带饭卡的我趴在桌上发呆。当余光向左瞥时,我瞥见平静同学也在班级里呆坐。
我上去搭话:“平静,你怎么不去吃饭?”平静转过头看我之前先用手在脸上抹了几抹,她说:“我…我的钱和卡都被抢走了。” “嗯?谁抢的?”我实在是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抢她的卡。 她紧张得用手使劲往下压校服裙子,微微红的眼皮眨巴一下后轻声说:“我…我不敢说…她们…会打我的。”
话音未落,小雨和洋洋进门,小雨疑惑得对我说:“你和她说什么话?她那么招人烦。” 我回答:“唉?没有吧,平静还是挺可爱的。” 小雨走到桌前,把饭卡甩在平静怀里:“还你,里面没钱了。” “没…没有吧…我前天才充过钱。”
下午第一节的数学课听得我灵魂出窍,在老师讲到什么sinα cosα的时候,我猛然想起:平静的声音好像昨晚巷子里我听到的!
当晚我离着老远跟在平静身后走,什么都没发生。
隔天早上,我把手电筒和机械棍揣在包里走进学校。
当天中午午休结束前,小雨气愤愤地把饭卡摔进平静怀里:“为什么卡里没钱?” 平静吃了一吓:“对…对不起,我今天忘了……” 她开始抽泣了,小雨却不依不饶:“今晚你等着吧!”平静的神色有些慌张了。
我问同桌:“他们为什么欺负平静?” 同桌回答:“平静吧,班级里就没人愿意和她说话。” 我追问:“为什么?”
“据说是她曾经撬了小雨男友。”
“据说?”
“呃…对,据说是。”
“那么……” 我说 “也就是说没人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我可从来没见小雨和她的什么男友在一起过……如果只是你们听说的话,那么流传的平静的事情大概都是谣言。” 同桌拽过我,小声说:“你可不要护着平静,小雨和洋洋她们两个会针对你的!”
那么我大致可以猜出:那晚巷子里的就是平静和小雨一行人。
放学时我跟在她们身后,见小雨和洋洋夹在平静左右。等到校门口的汽车和人群都散去后,她们进了那个熟悉的黑巷子。
“再把她的裙子扒了。”小雨说,“我要让她知道,今天我中午没吃饭,我很不开心!” “求求你……不要这样……” 微弱的声音乞求着,随后声音想要呼救,但是被人捂住了嘴。
“那么,我应该给她点什么惩罚呢?唉,洋洋,你看这里有个啤酒瓶,不如我们让瓶子和她来个亲密接触吧。”
“唉,小雨你真聪明!”
我听不下去了,听见没有更多人的声音以后我跳进巷子,打开手电筒:“你们在干什么!” 小雨二人见到我先是愣了一楞,旋即洋洋用尖利的语气说:“斓?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回答:“我就管了!”
随后小雨掏出一把折刀:“滚!” 我见状抽出棍子:“你动她一下你试试!” 小雨冲上来要刺我,我一棍打在她手腕上打掉了折刀,最后她们二人从巷子后面逃跑了。
我为平静穿上裙子,扶她起身。她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眼泪浸湿手背和脸的她受到惊吓,把脸埋在我胸口……只知道呜咽……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平静,能不能站起来?平静?”
她已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安全起见我只能把她一步一步扶回我家。
(六)
她就这样哭了好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睡去了,她睡着的时候还紧紧得握着我的手。
我反倒一整夜没能睡着,不知是害怕小雨二人再对平静下手还是单纯的失眠。我脱下平静的衣服,把她放平在床上,盖上被子。无意间我看到了前几天我想过的事——平静的大腿根上果然有一个烫伤的小点!小点的位置很刁钻,恰巧被裙子盖住,这也就是为什么平静和我说话时会拉住裙子。令我吃惊的事也在这是被我发现了:平静的身上零零星星得散布着瘀伤……
不忍心看了,我又把平静的衬衣穿回去……
第二天早上,我准备好早饭叫醒平静:“平静,起床啦,没事,小雨她们不在这。” 平静用柔弱的声音说:“她们…会针对你的……” “他们敢动我一根指头试试。” 平静又说:“不是…她们会说你,说你的坏话。”
这套路我可太熟悉了,女同学对其它人的校园暴力无非就是孤立,造谣,动手……
只是我实在是无法理解,校园暴力的实施者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受众人臣服的快感?单纯的为了发泄自己惨淡的人生?为了给脑袋空空如也的自己以慰藉?无法可想。
当女学生对其它女生造谣时,当男学生围成一圈打架时,他们觉得这种行为太帅了,他们是英雄。殊不知他们是假英雄,那叫痞子流氓!我只觉得他们的行为就好像野兽。
我问平静:“她们欺负你,你没有想过告诉老师?或者你没有告诉过家长?”
“告诉过家长,但是我妈妈不在这里,她也只能再转告老师,但是老师说:‘她们怎么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啊?’”
“我把这一切告诉了我妈妈,她却告诉我……她…她无能为力……”
我愣住了:“你父亲呢?” 这似乎是平静不想提及的事,她回答:“我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因为矿难死了……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在我上学后我也一直住校,母亲在省外打工,除了寒暑假我看不见她……”
“你没有想过要报警?”
“我…我不敢……上次洋洋打架,被打的那个男生报警了。随后洋洋几人被抓进监狱出来后,又把那个男生打了……还去了医院缝针。”
我不得不说,她们已经嚣张到一定程度了。
随后的日子里我每天晚上都把平静送回宿舍。这段时间她好像也有了些安全感,我们两个形影不离,她也开始叫我“斓姐姐”。
我如此护着平静,小雨之流自然不会任由我们两个过安静日子。
当我走进校门,有个比我高半头的男生与我撞个满怀,他开口道:“哟?你就是斓吧。长得确实不赖。” “嗯?你认识我?”我十分疑惑。 男生继续说:“我听说你三百块钱就能一次?看来三百块钱还是便宜的了。” 我一头雾水:“什么三百块钱一次的,你可不要在这里瞎说。” 男生把手搭在墙上:“谁不知道啊,你在校外租的房子是干什么的,你可是天天往家里领男人。哦,我还记得你班那个平静也和你干的是一样的勾当。” 随后他要伸手掐我的脖子,我低头躲开他,跑走了。
“哎?你看那就是斓吧,我听说她经常勾搭人家的男朋友……”
“你看你看,她就是斓!噫…真就长得狐狸精样……”
“平静?就是跟斓一个班的平静?真是物以类聚,两个狐狸精……”
此类的言论在我耳边此起彼伏的响着,不用哪个人人告诉我我都能猜到:这一定是小雨和洋洋两人的杰作。明着斗不过就耍阴招……不愧是混子本混。
我对同桌说:“你听说了最近学校的谣言了没有?” 同桌听见我说话,如避蛇蝎般转过身。 “娜娜同学,最近……” 没等我说完,她满脸晦气得转身走了。在这个环境里,我被孤立了……
每天埋没在流言蜚语里,我倒是不在意,小雨或是洋洋这些人终究只是我人生中的过客。只是平静,她的精神状态有些异样。在她的谣言里……她和其它班级很多男生都发生过关系……
这天晚上放学,我照旧送平静回宿舍,平静在宿舍楼门前开口了:“斓,他们说你……” 我插嘴:“没事,我知道。” 她又说:“姐姐,没人愿意和我们说话了……” “没事,你还有我。”说罢,我把她搂进怀里,擦干她的眼泪……她紧紧地抱住我,在我怀里抽泣着,好长时间不撒手……
(七)
尽管在肉体上,混子们没有做什么,但是她们的恶语相向,污秽不堪的谣言确确实实得对我们产生了影响,即便是王老师也不理会问问题的我。
如果不是这一切或者类似这的一切,我的随身小包里又怎么会出现棍子这种东西,我又怎么能学会把人摔在地上的技能……
我就这样和平静妹妹生活着,我本以为我们会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下勉强安稳得度过高中,但是……真的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