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书再回头时,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在了他的后面。
程锦书看着蒙面的黑衣人不禁失笑:“怎么亲自来送解药了。”
沈言瞳孔微缩,似乎没想到自己的伪装这么快就被识破。
他干脆伸手扯下脸上的面纱勾唇一笑,道:“这不是想来看看程兄最近过得如何嘛。”
他本就是昳丽精致的长相,红唇微勾,足以让任何一个见了他的人恍了一瞬的心神。
他今日特意晚了一个时辰送药,这样倒不至于夺人性命,但但凡毒药十五日内未被压制,中毒之人此时应该已经开始身体虚弱了。
然而程锦书刚才面色红润,根本没有即将毒发的样子,沈言不免心中起疑。
他倒不是怀疑自己制药的水平。毕竟他师从大名鼎鼎但早早隐世的神医卜木,是他名下唯一的亲传弟子。但细节决定成败,还是多小心为妙。
程锦书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揶揄道:“沈兄此次的装扮倒是独特。”
沈言没想到眼前这个自相见以来就温润大方的少年还会说玩笑话,但他莫名不觉得厌烦。
他看着少年噙着笑意的双眸,突然想起了幼年家道尚未中落时养在府中的猫儿。
但疑虑还是有的,沈言状似不经意地问:“程兄近日,可有不适?”
程锦书道:“多谢沈兄关心,无碍,只是今早着了凉,略有些咳嗽,不过方才喝了壶热茶便好了。”
咳嗽确实是毒发的早期症状,但也可能是如程锦书所言患上的风寒导致。
沈言疑虑并未打消,面上不显,他笑道:“那我便放心了。”
程锦书道:“沈兄既来了,不如喝杯热酒。”
沈言笑眯眯地说:“不了,沈某还有要事,便不久留了。”
他刚要走,身后传来程锦书温润的声音。
“沈兄,提前祝新春快乐。”
沈言的脚步微顿了一下。
“新春快乐。”
他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字被大风磨平了棱角,打磨得圆圆润润的,有了分温柔的错觉。
“锦书。”
“嗯?”
“…沈言坐在程府屋顶上。”
程锦书嘴角微微抽了抽:“他轻功倒是学得好。”
一一问:“你要去会会他吗?”
程锦书想了想,问:“他是在喝酒吗?”
一一看了看录像,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程锦书笑了笑:“那就对了,且让他一人喝着吧。”
程锦书这个人身上疑点其实很多。被塞个纸条就跟人走,沈言也没有预料到。他本层层制定了好多计划,没想到一个都没有实施,仅仅一个最蠢最笨的方法就把人引来了。
还有程锦书知道熏香被做了手脚脸色也无半点变化。甚至首次交给他的任务也都认真完成了。
沈言甚至不知道他脸上的平淡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也不知道他聪明还是笨,这么轻易就上了别人……上了自己的当。
凉酒入喉,他的眼神迷离了起来,下一秒又被刺骨的寒风吹醒。他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喝着酒,清醒和醉意交替,到最后,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醉没醉了。
屋顶上是半醉半醒的孤独一人。以一层厚厚的砖瓦作隔,屋内柴火正旺,温暖得像春天一样。
程府内,一家人,一场佳肴。
明天,就是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