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之十二
“所以说,我昨天晚上为什么要骗森先生说,出来找工作!”
被赶出门的太宰治耸耸肩,一脚将路边的石头踢飞,做的意外地顺手。
解决和森先生的关系基本等于和整个港口Mafia和解了,过了明路后自己以后就不用费劲的解释了,森先生会帮他的。
太宰治摸摸红围巾,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果然,森先生怎么可能完全不管我嘛!
自从他来到这里,明明没几天,他却觉得过了很久,身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记忆虽然恢复了,但是这个世界的人又对不上,接下来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事,唉,算了,等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单论工作的话,太宰抬起胳膊点了点脸,停在原地思索着。
港口Mafia肯定不能去,不能去给森先生添麻烦,也不想被压迫;至于武装侦探社……原本也许可以考虑一下,毕竟有乱步在,工作一定很轻松,但是一想到有个讨厌的家伙在那里,他就很烦,打死也不去!这样的话,根本没得选吧,只能种田长官在的异能特务科了。也还行,有熟人在,应该请假也方便。
万分担心自己以后会被上司压迫的太宰治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一直在盯梢一个沙色风衣的青年。
……
【太宰治】最近的处境也非常地不妙,自从那次酒后被江户川乱步谴责,基本整个侦探社的人都用不赞同的眼神看他,零食白买了!
可靠的搭档不想和他说话,可爱的后辈躲着他走,乱步先生也不理睬他,最过分的是社长,把他拎过去进行了三个小时的三观教育,被逼出门道歉,流落街头。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他难道真的做的很过分吗?
回想了一下,在种田家的画面,【太宰治】自我确认的点了点头,眼底的恶意和愧疚交织在一起,连自己都辨别不出的情绪肆意在身体里冲撞,所以就说,这次好像的确很过分。
当时,种田长官看到他时的表情异常的镇静,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他说,“太宰,你晚来了。那个孩子已经走了。……但如果不介意的话,来聊聊吧!”
原本听说人不在这里,就准备转身离开的他看到对方认真地目光,停了下来。
结果,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冷冰冰的的枪口。
种田长官那时的神情他已经记不清了学历,也许对方压根就没透露出什么情绪来,唯有对方的话还回荡在他心中。
他说,“太宰,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你不会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有在信赖着你吧!这个世界上只有太宰治真正相信的人才可以伤害到他,当年的织田作之助于你是这样,你于那个太宰也是这样。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你明明在侦探社做的很好,侦探社的大家连福泽谕吉那家伙都对你寄予厚望,我不曾后悔让你重新洗白身份。但太宰治你作为社员是合格的,但是,”
“对自己,对那个孩子,再宽容些吧。既然已经选择了踏入光下,也稍微学着感受一下光吧。你该走出来了。”
“总之,认真看看那个孩子吧,他和你不一样的。”
种田长官到底没对他做过什么,他面无表情的向对方告辞,然后向门外走去,又碰到了一个姑娘,对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给了他一张写满药物的白纸。
种类太多了,真的太多了,从治疗外伤的到治疗精神的。
为什么?
为什么身为另个自己会那么脆弱?
比起悔恨,【太宰治】更多的是难以置信。有什么东西和他预想的根本不一样。
你的计划出错了。
你的计划出错了!
你的计划出错了!
他其实并未对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真正做过什么,只不过是人为人为制造的假象而已。
从知道对方对他或者说对太宰治这一存在抱有某些他避之不及的情感,并非情爱之类,而是某些更加难以摆脱的东西时,他就计划着想要疏离对方。
必须要让他能够分辨清除自己。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当初那样恶劣的手段,但是高估了对方的承受能力。
事情已经脱轨了。
“他割腕了!他割腕了!他割腕了!”
女孩最后留下的话就像一个蛊惑,不停地在他脑海里盘旋回绕,于是,一直很怕疼,只愿意入水的他,意外的选择了新的自杀方式——割腕,但是——又被救了。
救他的搭档冷漠的看着他说,“太宰,你就是个胆小鬼,你为什么总要逃避?做错事了,就去弥补。”
“无论如何,即使没有用,犯错就是犯错。去做吧,我们大家都在等你。”
对方粗暴地把他到镜子前,让他被迫直视自己,用和动作完全不符的语气,平静地说,“太宰,去道歉吧!”
然后呢?【太宰治】歪头继续回想。
然后,他就开始找那个人的踪迹,意外地好找,对方去了他以前和森医生呆的黑医所,然后他很快就发现对方恢复记忆了,虽然可能还有些偏差,但大致差不多。
他看到了对方向森医生撒娇的样子,在那一瞬间他感觉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并非是之前只空有太宰治名字的人,而是另外一个真真切切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成为首领,选择自我毁灭的自己。
【太宰治】终止自己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得不面对现实,必须承认恢复记忆的自己绝对意外地难搞,而且正如他曾经的想法一样,太宰治对谁都有可能手下留情,唯独对自己不可能,反而会更狠。总之,自作自受,自己这次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
但是,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他,完全不可以退缩啊!
【太宰治】用脚尖点了点地,拍了一下裤腿,向快要走出视线的人走去,颇有一股视死如归,看淡人生的气势。
“嗨!我在找一只离家出走的黑猫,你看见了吗?”
差点被撞到的太宰治,听到问话,还来不及回答,就看见一张分外熟悉的脸在他面前放大,滔天的怒火,直接憋红了他的眼眶,他二话不说,一把拽住询问的人,连拖带拽地把对方带进旁边的一家酒店,完全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
“快点,要隔音效果最好的那种。”不复以往的温和人设,他扔出一直待在口袋里的卡,冲愣住的前台人员吼道。
见多识广的工作人员却见怪不怪,一脸淡定地接过卡,飞快扔回一张房卡,“五楼,右手第三间,调教工具在左边抽屉,刺激药物在右边抽屉,事后清理工具在床下。”
原本正怒气上头,准备暴打对方一顿的太宰治僵住了。他觉得拿卡的那张手仿佛被火烧了一样。但,看着毫不反抗的风衣青年,他的怒气再次涌上,就这个了!人,那里不可以打!
这下轮到【太宰治】僵住了,对方不会来真的吧?以己度人,换位思考一下,他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啊!
完全不知道首领宰只是想暴打他出一顿气的武侦宰,开始认真思考等会儿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全部来一遍的话,自己还能活着回侦探社吗?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回去,让敦君来收尸?对了,一定要和织田作葬在一起!
显然,在【太宰治】眼中,如果陪对方做一场,然后大家就能两不相欠,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但怕就怕……还不清啊!
【太宰治】看着气势汹汹,面色冷漠的太宰治顺从的举起了手,语速飞快。
“事先声明,虽然我不介意也陪你一场,但有件事我必须说明,那天我只是给你吃了药而已,我提前查过的,那药不伤身体。而且你应该知道的,我对你没兴趣的,只是一些小手段而已。你应该清楚的。”
“嗯嗯,当时的确没意识到,误会了。但最近记忆恢复了,我知道你没做过什么。但,那又怎么怎样呢?”
“太宰治,你要明白,那时的我并非现在的我。我那时……”
是真的再向你求救,你看不出来吗?
黑发青年冷冷一笑,打开门,将手中的人狠狠地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将门反锁住。
他将自己一直披着的黑色大衣,红围巾都脱下搁置在一旁的床上,转了转手腕,弯腰提起了躺在地上装死的武侦宰,眼底满是嘲弄。
“失忆的我好玩吧?”
“玩的爽不爽?”
“还想玩吗?”
死亡三连问,武侦宰自觉除了那件事做的过分,其他地方并没有对不起对方的部分,但不知道为何,他总是会下意识心虚。
摇头,摇头 ,还是只能摇头。
“我让你回答!”
脸被死死的捏住,变形后扭曲丑陋。
“抱……抱歉!”努力挣扎发声的武侦宰哑这嗓子,说出一句话。
首领宰眼底的讽刺浓重,质问依然在继续……
“我失忆时,那么害怕,那么相信你,你呢?你把我当玩具!”
是的,他知道那只是一些手段而已,但是,但是,为什么还是不能轻易原谅。
谁都可以,为什么唯独难以忍受这个人的算计呢?
“我当时那么疼,你为什么不住手!不是另一个我吗?不知道太宰治最怕疼,怕疼,怕的要死吗?”
“太宰,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要不是……要不是……”
首领宰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忘了什么。
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辜负,抛弃的感觉为什么会熟悉的想让人落泪呢?
不久前接到武侦宰消息,赶来替对方“收尸”的侦探社众人刚进门,看到的就是眼前这荒诞惨烈的一幕,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
“滚出去!”
里面的人叫骂着,完全颠覆了自己过往礼貌温顺的形象,像一个败光家财,濒临死亡的囚徒。
江户川乱步微微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对方眼里还有一丝理智存在后,带着侦探社的人小心地退出房间,守在门外。
中岛敦显然被刚才的场景吓到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江户川乱步,问道:“太宰先生,他不会有事吧?”
“没事,对方知道与谢野晶子在,会给太宰留一口气的。”
江户川乱步双手抱臂,倚靠在墙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冷静地回答。
一旁的国木田独步,有些烦躁的踱了踱步,插了一句,“乱步先生,我感觉里面的太宰治有点不对劲。我说不出来,但是,……”
“对方和上次不一样了。”江户川乱步随口接道,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房间门,陈述性地说道,“另一个太宰治他恢复记忆了。从时间上判断,是上次和太宰出去时候的事。”
学过一些医学知识的与谢野晶子回想了一下刚才狼狈不堪的太宰治,像是想到了什么,她问道:“太宰前一段时间突然换方式自杀也是因为这?”
“……对!”这次是唯二得知全部内情的国木田独步回答的。
与谢野晶子听后,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后退几步,准备转身离开,“这次我就不参与了,太宰治他过了。而且里面似乎也并不需要我。”
国木田独步伸手拦住她,焦急的说,“与谢野医生,太宰他已经后悔了。”
“他后悔了?稀奇!”与谢野晶子嘲笑了一声,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真的!”国木田独步回想起太宰治割腕的那天,肯定的回答道。
那种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压抑到令人发颤的气息,是他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