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南部某山区。施岸面无表情的驮着个背包沿着一座山往上爬。沉默的走了近两个钟头,他才爬上山顶,看见了那座熟悉而又破败的寺庙。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穿着青灰色僧衣的老和尚,背着个竹篾背篓从庙里出来。
施岸(受)爸。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你来了。
施岸(受)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施岸(受)我跟你一起去。
他将背上的包卸下来,随手扔在屋檐下,跟着和尚走了。
菜地就离寺庙不远的斜坡上,种的都是些萝卜、白菜、豆角、土豆一类的常见蔬菜,施岸接过和尚的背篓,看着他将一棵棵鲜嫩水灵的萝卜拔起。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把背篓装满。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回去吧。
两人回到寺庙,寺庙里的其它僧人见到施岸都很吃惊。
僧人1阿岸什么时候回来的?
施岸(受)刚刚。
僧人点点头,没再多问,然后将菜拎进厨房准备做晚饭,施岸进去帮忙。
吃过晚饭后,已经七点,再过半个钟头就是寺里的晚课,主持让施岸跟着去旁听。
经文的吟唱回荡在寺庙里,僧侣们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中的木鱼,这交织着奇特韵律的声音将施岸拖入一片虚空。
施岸(受)“喝——!”
施岸从噩梦中惊醒。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醒了?
施岸(受)爸!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你今日回来可是想来跟我告别?
施岸(受)我……没有。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我见你心中孽障已深,今后定害人害己,不如就留在这庙里,陪着我这个老和尚,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去吧。
施岸没有回答,只是涨红了眼睛,无声落泪。
和尚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顶,难得的带上一丝属于父亲的温情。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阿弥陀佛。
这天夜晚,在老旧的寺庙里,施岸哭得昏天暗地。
隔天五点,和尚将在佛像面前的蒲团上睡着的施岸叫起来,扔给他一身灰黄色的僧衣,让他换上。
早课过后,几个僧人搬来凳子和水盆,施岸坐在当中,老和尚拿着剃刀,一寸寸的将他脑袋上的头发刮了个干净。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今后你法号叫苦海,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僧人1虽然不入名册,但法号还是要有的。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刀有些钝,刮了道口子。
施岸(受)……
僧人2哎哟,还真是!不吉利不吉利!
施岸摸了摸脑袋,摸到一手鲜血。
老和尚去屋里翻了翻,淡定的掏出两张止血贴给他贴上。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暂时别碰水。
老和尚不咸不淡地叮嘱两句便走了,反倒是其余几位师傅围着他操心,觉得这刚入佛门第一天就见了血光,不大吉利,便找出几本翻得破旧的经书和写得秃毛的笔,让他抄写三遍,以表诚心。
接下来的时日,他待在庙里,扫地、做饭、抄经、礼佛,反正老和尚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多余的什么也不想,心绪倒还真的慢慢平复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年,施岸也逐渐习惯当和尚的生活。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苦海,你下山去镇里一趟。
施岸(受)去镇里干什么?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我想翻修寺庙,需要政府批文,你去镇政府办公室填申请,填好再去找个装修公司来勘测,定个方案和价格,我好找政府批款。
施岸(受)是该翻修了,偏殿那墙都被小暑那天的大雨冲垮了,差点砸到人。
寺庙主持(施岸父亲)今天逢场赶集,政府排队办事的人不少,你早去早回。
施岸(受)好,我换双鞋就去。
白马镇上,这天正碰上赶集,来往人群熙熙攘攘、大摇大摆的挤在本就狭窄的公路两旁,让车辆很难通行。
王经理摇下车窗,冲占道的大妈大爷吼得满头大汗,才勉强让车子朝前挪动了几百米。
可越往镇中心,摊贩就越多,别说是车,就连人想要挤进去都困难。最后他们的车像只死掉的甲壳虫,被蚂蚁一般的人群,彻底堵死在公路中间。
王经理解总,您看这……
解迟揉着眉心睁开眼,眸光锐利,扫到哪儿就哪儿跟刀子刮过一样,热辣辣的疼。
解迟(攻)离镇政府还有多远?
王经理导、导航上显示,还有两公、公里。
施岸终于来到山下,又坐了辆顺路的三轮车,来到离景区不远的白马镇上。
他来到主街,一眼就看到被瞧见前方路中间塞着辆轿车。跟个王八壳子一样傻逼兮兮的,被围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动弹不得。
施岸(受)谁这么傻逼将车开这儿来了?
施岸(受)c开头的车牌,还真是巧了,跟我同一个市区来的车。
施岸随着人群挤到车头,下意识朝半开的车窗里瞧了一眼,然后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王经理那张肥硕的脸。
施岸(受)……
王经理……
施岸(受)(心理活动)怎么是这个死胖子?
王经理(心理活动)哟,出家人,还有点眼熟,难道在哪个庙里见过?运气不错,这不得结个缘?
王经理阿弥陀佛,好巧啊师傅,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您。
王经理从兜里掏出两百块塞进施岸手里。
施岸(受)……
王经理师傅,你云游到这里我们都能碰上,也算是有缘,这小小意思,全当是香油钱。
施岸(受)……
王经理收着吧师傅,这是信徒的小小敬意。
见他不收,王经理把钱硬生生的塞进他手里,施岸低头看着手中红通通的毛爷爷,呆滞的被人群带离了那辆低调华丽的迈巴赫。
解迟(攻)你还信佛?
王经理(心头默念)阿弥陀佛,佛祖莫怪,年轻人不懂事,不懂事啊。
王经理呵呵,生意人嘛,多多少少信点。
解迟透过挡风玻璃看了眼快要淹没在人海里的和尚,眼尖的见他正扶着前面老人快要冒尖的背篓,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解迟(攻)我可不信。
王经理您说什么?
解迟(攻)没什么。
解迟(攻)还要堵多久?
王经理额……快、快了。
一只鸡突然飞到了低调华丽的迈巴赫车盖上,解迟脸色铁青。
解迟(攻)王、大、海!
王经理解总!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