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姐,这是今天吴妈给你做的绿豆糕,新鲜得很,你快尝尝!”
絮言叹了口气,看着这个眉开眼笑的少年,隔三差五地往自己的小屋奔跑,虽穿华丽衣裳,但无半点富家少爷的架子。
“阿姐,快来吃,不然都让我吃个清光了啊!”十七岁少年郎,还是如此稚气,长他七岁的絮言轻笑了一声。
“你啊,别隔三差五往我这里奔波,吴府离这里几十里路,何况你学骑马不久,独自和阿新骑马前来,难免让人担心”
絮言坐下,倒了杯茶给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吴玄
自己尝了尝绿豆糕,清甜微香的甜点絮言都爱吃,磊儿就总往这里送。
“少爷,时辰不早了,夫人说过今晚有宴会,得赶些回去呀”随从阿新催促道。
夜幕降临,吴玄拉着絮言的手兴冲冲地说“阿姊,这回我带了你的新衣裳,你就随我一一块回去吧”
“磊儿,你知道,我并非吴家人,去吴府很是不妥。”
“有何不妥,你是我阿姊,便是我亲人!”吴玄脸露不悦。
阿新夹在中间好生为难,此种状况并非第一次。天色越来越暗,阿新也着急万分。
阿新道“絮言姐姐,你就随少爷回去吃顿饭吧,少爷很希望你过去的。”
看着阿新的为难,又看着这个多次被拒绝邀请的少年。
便答到“好吧,就随你一次,我进去换换衣裳,你们稍等。”
少年得意一笑,心中喜悦万分。
卧室内,絮言轻叹,看着几套华丽的衣裳和琳琅的饰品,挑选了较为简单不失风雅来装扮自己,淡淡的胭脂粉涂抹在脸蛋儿上。
半饷,吴玄惊讶的看着久未穿上好衣裳的阿姊,轻巧的发饰,淡绿色的裙子,淡然的妆容别是一番风味。
“絮言姐姐,真是好看”阿新也看呆了,话刚说完,被少爷瞪了一眼;立即捂住嘴。
“走,我们回府。”说罢,便拉起絮言去骑马。
絮言笑道“你可别把我给摔了啊”
“别担心,我爹说我骑术进步大,稳当得很,阿姊,你抱紧我便是。”
二话不说,拉着絮言的手环抱自己的腰,
“驾”地一声便往吴府奔去。
第二章
嘚嘚的马蹄声踏进了用膳的时辰,吴府的下人早已等在门口迎接小少爷。
“阿姊,到了”吴玄下马手扶絮言下地。
拉着絮言往府里走,絮言觉得不妥,“玄儿,松手,我俩又不是孩儿。”
吴玄一愣,絮言便抽出手,突然间两人沉默了。
吴夫人早已在大厅等候,见到小儿子和絮言便唤到,“玄儿,言儿,快,快来用膳。”
絮言很少来吴府用膳,自个儿子一直念叨想着法子让他阿姊陪同用膳。她也高兴,心中把絮言当做半个女儿,要不是当年絮言把磊儿带回家,她这个为娘一辈子洗脸落泪。絮言对吴家来说,更是一个救命恩人。
所以,絮言所住的屋房,土地,所用所穿都是吴家人给予的。
“言儿,难得盼你来了,我这就让杨妈多添你几道爱吃的菜。”
“吴夫人,不必了。桌上的菜够多了,再说,我胃口少,吃不多的。”絮言素来简朴,只要吃饱穿暖于她来说便足够了。何况吴家也给予她那么多,多得她用不完了。
“娘,你忘了,我出门可带了些绿豆糕给阿姊吃,也许她半饱着呢,她吃不多,要是饿了,再让杨妈夜里做着羹汤给阿姊补补身体也好”嘴巴虽说如此,手里却夹了块鱼肉往絮言碗里放。
吴夫人笑道,“要是旁人不知道,还真以为你两人是姐弟呢”
是,絮言虽和吴玄姓吴,吴玄是吴家名正言顺的亲儿子,絮言曾是流浪街头的孤儿。和吴家毫无半点血缘关系。名字也是吴家人给的。
当年,战事不断,很多孩童流离失所,流浪街头的絮言在街头捡到生病的吴玄,救了他一命。后来吴玄便和絮言相依为命多年。战事平定后,流浪到兴州的姐弟俩看到吴家张贴的公告栏。原来吴玄是有名的吴将军小儿子,吴夫人在战事中产下吴玄,吴将军前线应战,吴家上下为了不受战事所害,举家离开,途中遇上敌方士兵袭击,还抢夺了年少的吴玄。
战乱之时,让吴玄偷跑出敌方军营,一直藏藏躲躲,一路上寻找家人,可以吴家人也因为战事多次转移。
多年来,吴家没停歇地派人寻找小儿子的下落。
絮言一直流离失所,下雨天跑去荒庙避雨,发现倒地的吴玄,年长的她于心不忍,便救了起吴玄,生病的吴玄,全身湿透,她生火为他取暖,为他找寻食物。
醒来后,吴玄痛哭一场,诉说自己流落街头和家人失散。也恳求絮言带他在身边,一起寻找家人。
絮言本无家人,见他年小无措,便答应他陪同他寻找家人。一路上,两人居无定所,要么睡在荒庙和无人住的破屋,吃的都是树林里的野果,或在河里捕鱼烤食。
几年间,絮言和吴玄年岁渐长,能到客栈饭馆打杂,积攒一些银两。就一直这么走在路上,当年吴玄年少,只记得自己叫吴玄,只会唤爹娘,住址都不认得,何况吴家人应战事转换居家。
如果吴玄爹娘尚在人世间,必定会寻找吴玄,虽然犹如大海捞针,人,总得试试。
寻寻觅觅到了兴州,看到兴州墙上的公告,就把吴玄送到府上……
当初,吴府想把絮言留在府里,让人好吃好喝侍候些;但被她婉拒了。
其实她内心觉得与吴玄非同类人,诺大的吴府,家庭完满齐聚。自己却是无父无母,四处漂泊的孤儿。
吴家不强求她留下,为报答她便给她房屋遮风挡雨,按她要求送去衣裳和粮食。其余过多上等物品她一律不收。
就这样过了几年,吴玄便成少年,吴玄心系喜欢这个姐姐。三天两日往她住处跑,三番四次邀约她到府里吃喝玩乐,都被她拒绝。难得这么一次,吴家上下也是高兴。
吴玄最高兴“阿姊,你今晚留下住厢房吧,那里一直为你准备的,下人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说罢,便拉着絮言的手撒起娇来。
吴夫人见状,便道“今日难得高兴,言儿,你今晚就留下吧,我也好久未与你说说话了,你就当陪陪我吧”
絮言唯有轻轻点头。
饭后,吴夫人便邀她到房里聊天说话
“言儿,多日不见,貌似瘦弱了些,我托人给你带去的补品你没服用么?”
“夫人有心,絮言本来食量小,偶有吃那些补品而已。我家内还有,夫人就无需再往那里送了。”
“言儿可不要客气,那是我和磊儿的心意,生怕你饿着瘦着。你于我们是恩人,小小回礼,言儿不必放在心上,你要是不吃不用,反倒让磊儿那孩子生你气呢。”
絮言和吴夫人轻轻笑着
此时,门外传来吴玄的叫唤声,“娘亲,你与阿姊聊了许久了,我还要与阿姊说说话呢!”
吴夫人听到,便让絮言出去了。
“夜那么深,你还有什么话与我说,别急呀”
此时,吴玄拉着絮言的手往庭园里跑,来到了吴府的湖边,亭内吴玄把寻来的宝贝打开给絮言看。
“瞧,这是上好的面霜,已经入秋了,皮肤干燥,你拿去涂抹。这是香波,上次给你的快要用完了吧,是茉莉味儿的,你喜欢淡花香,便给你多买…………”吴玄说了很多为絮言寻来的宝贝和遇到的趣事,说着自己兴奋不已。
“好了,我说过,都够用了,无需多买这些,夜那么深,快去睡吧,有些凉了,不要得了风寒。”
“啊,对了阿姊,还有一样事你不能拒绝我!”吴玄突然严肃到。
“怎么?”
“你这次回去一定带回一个丫鬟和下人回去侍候你,帮你干活!”他叉着腰,下巴上仰。
“我都……”
“我不听,我去睡了……!”便不等絮言拒绝跑回房间。
噗呲一笑,絮言对这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孩儿没办法。吴玄不爱絮言自个儿呆在朴素的房屋生活劳作。就一个人料理家务事,一个人照顾自己。让吴玄觉得絮言孤独寂寞。而且多年受絮言照顾,彼此分开居住,也希望有人侍候阿姊生活。让阿姊得空与他一起去寻乐趣。
絮言跟随丫鬟到备好的厢房,飘逸的熏香令人轻松,高床软枕让人舒服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