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宁走到陈锺身边,拍了拍地的肩,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陈锺身体微僵,他闻到了一股清香,似是香魂花,又似是其它什么的,很好闻,他目光直直向前,没有看向陆九宁,冷声开口:“计划很顺利,只是没有抓到箫常怀,让他给逃了。”
真奇怪,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女气的香味,爱好还挺独特。
陆九宁没有在意他的异常,打量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
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都只穿着里衣,鞋子都没怎么穿好,头发也没有束起来,他们年纪都差不多是中年,此时脸上尽是愤怒与羞辱之色,想要拼尽全力去挣扎,却因被粗麻绳死死的捆住而显得无力,士兵也用手狠狠的压着他们的肩膀,让他们不得动弹。
陆九宁笑了:“呦,这是在睡觉的时候就被打包过来了,瞧瞧这倔强不屈,宁死不从,对我们十分唾弃的表情,两位想必一定是坚韧不拔,对故人绝不屈服的人,是吧!”
她看到地上的那两位,他们挣扎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如果口里没被堵住的话,可能会听到一声冷哼和一些嘲讽的话。
转头看向旁边的陈锺,陆九宁凑到他的耳边,像是想说悄悄话,但实际声音却足以让营帐内的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陈副将,你也看到了,那两个人这么忠诚,一定什么都不会说的,估计审了也没用,不如让我做一点关于人性的实验,好让以后能更好的去击溃敌军的心理......”
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比如,我把他们关到一个房间里,关他个一个月,只给他们两杯水和一些只够吃七天的干粮,然后等七天后,我们每天都只给他们一口水和指尖盖大的干粮,你说他们是会互帮互助,还是自相残杀。”
“再过七天,我们就每天只给他们一口水,最后再过七天,我们就不用管他们了,他们的房间一个月内都不要任何东西,床也不用放,便桶也不用放,也不让他们洗澡,就让他们发臭发疯,还得有人看好他们不准自行了断,你说,后面会发生什么?”
陈锺感受着对方说话吐出的热气,觉得耳根和脖颈有些痒痒的,那痒似乎进了心里,让人挠不到,听着对方说的话,抑制韵律不怎么平缓的心跳,平静出声:“或许人喝人血,人吃人肉。”
他总结的其实挺客观的,人性就是这样,尤其是在极端的环境下。
陆九宁低低笑出声,好奇的问:“要是这两人关系特别好,发生什么啊?”
陈锺很简洁的回答:“反目成仇,秉除人性。”
“哦~这样啊!你真聪明。“陆九宁一副你好棒的样子,还假模假样的拍了拍手。
她突然离陈锺远了一点,佯装是在思考,不一会儿,就恍然大悟般说:“可是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简直太残忍了!”
陈锺心里突然有点莫名的失落,但还是很配合的冷冷出声:“反正也是一群没有价值的人,倒不如帮您做点有价值的事,也算不枉来人世一场。”
他这话说的就很渣心,玻璃心的人尤其容易被渣成碎片。
突然,帐帘被掀开,一道白色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带进来了一点燥热的风,却并不让人感到心烦,反而有点暖意,有点醉人。
进来的人是沈孟舟,他走近几步,衣角轻晃,让这个人显得更加淡然,他优雅的行礼,然后站定,向陆九宁露出如平日一样的笑,提议道:“殿下若是真想做这样的实验,臣可以提供一些使人失忆的药物,便当是报以殿下送来的吃食罢。”
他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却让地上跪着的那两人不禁战栗,他们原本就被憋红的脸上惊恐更甚,不停的摇头,表示拒绝。
陆九宁呵呵一笑,看上去特像电视剧里的美人反派:“那便先谢过沈大夫了,不过沈大夫你这,是有谁受伤了吗?”
她的视线落在沈孟舟提着的红木药箱上,轻声询问。
沈孟舟也轻轻的望着她,像是穿过了一个世纪才得以相见,温声回应:“是周将军差人寻我,帮受伤的人医治,所幸没有人受什么重伤,上点药,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他顿了顿,又横跨几步,走到脚九宁身边,莫名说了一句:“殿下介意吗?”
陆九宁愣了一瞬,下意识的脱口问出:“什么?”
下一秒,沈孟舟放下红木药箱,把自己最外面的一件白色外衣脱了下来,轻柔的披在了她的身上,又退开几步,提起红木药箱,动作十分自然。
他平静的解释:“夏夜虽然不冷,但殿下前些日子才受过伤,还是注意保暖些。”
他此时身上少了件外衣,意外的并不显得突兀,这反而让这个人更加的如松如柏。
陆九宁现在按着他的外衣,感觉整个人被一股温热清雅的气息包围,也因为沈孟舟的外衣和他的身高相衬,现在这衣摆都垂到了地上,是有些宽大的。
沈孟舟似乎觉得没有自己的事了,便先行告退,临了还真留了一瓶话说可以让人失忆的药。
陆九宁握紧玉瓶的手掩在白色外衣里,用眼神示意压着人的两个士兵把地上那两人嘴里来,既了眨眼,笑的很单纯:“两位......应该不介意用点药吧?”
说着,她还伸出手晃了晃手里发出药丸相撞声的玉瓶,威胁感十足。
地上的两位正大口喘着气,看上去气有些不顺,但还是同时慌张道:“我们说,我们什么都说,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或是赐我们痛快一死吧!”
陈锺淡漠的扫了两人一眼,开始介绍:“这两位都是箫五皇子手底下的人,左边的是刘值刘将军,右边的是李新李将军,都是萧五皇子的亲信。”
燕国皇帝如今已是古稀之年,膝下的皇子都对皇位虎视眈眈,而箫常怀的母族势力大,自请让他带着自己的人去攻打凤临国,就是为了争个青眼和功劳。
这一点谁心里其实都清楚,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人家背景摆在那啊。要是多说什么,还怕被人家给做掉和排挤呢。
陆九宁嫌弃的看着他们,颇有些做作:“咦~你们不是什么亲信吗?这算叛主吧!这让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们啊?”
自从被背叛过那么一次,她就打从心眼里讨厌这种既虚伪又阴险的人。
左边的刘值听她这么说,察言观色,赶忙替自己辩解:“这位想必是九皇子殿下吧,您有所不知,箫五皇子那个人表面看着光鲜,母族强大,但其实对自己人特别抠门,还经常找事扣我们的月银,脾气还特别差,动不动就打骂我们,我们背地里啊,都偷偷骂他呢!”
右边的李新偷瞄了他一眼,也紧接着补充说:“对啊!而且萧五皇子那个人啊,私生活特别混乱,即使来出征他都带了足足十多个侍妾过来,每天都在军中吃喝玩乐,一点都不管事,都让我们管,他还一个人赖着功劳,都不把我们当人看的。”
这两人都在花式说自己主子的坏话,那叫一个起劲和兴奋,生怕和自家主子撇不开关系。
陆九宁都惊了,箫常怀竟然是这么差劲的一个人,而原主竟然还被这样的人给伤到了,也真是非常不容易啊!
她看向陈锺,低声问:“箫五皇子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吗?太不可思议了。”
陈锺看了她一眼,两人对上视线,然后移开,他细心的回:“是的,箫五皇子虽然背影身份好,但却是有名的纨绔皇子,还偏偏挺受燕国皇帝宠的。”
从这可以看出,燕国皇帝到底有多看轻他们,不过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两国差异实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