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陆九宁就收拾干净起来了,因为她早就吩咐小豆子提前去召集她昨天向陈洪讨过来用的军中高手,如果她不去早点,可能无法服众。
集合地点在所有营帐边上的一片空地上,上面几乎乌泱泱的站了一百人,吵吵闹闹的,这或许也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即使不遵守军规也不会怎么样。
陆九宁站在所有人前面,正对着他们,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表情有点冷,说出来的话自带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十分唬人:“这难道就是陈老将军口中所说的高手?亏他老人家还夸了你们几句,要我说也不过如此,连基本的专规都不会遵守。”
小豆子在一边扶着陆九宁,觉得自家殿下真的变得好厉害好有威严啊,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她说的话实在有些伤人的自尊心,尤其是这些心高气傲,眼里又容不下沙子的将士们。
人群里有些人就不服了,他们觉得陆九宁这个名扬远播的草包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他们。
“殿下你也不过是个在战场上被吓晕的怂包而已,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不知道是谁不满且鄙夷的说了这么一句,但很明显大多人都是赞同的。
“对啊!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这还不是多亏了殿下带来的福气,我们才能在这等死。”又是一道讥讽带着怨气的声音响起,让周围的人对于陆九宁的愤怒更上一层楼。
各种言论多不胜数,但都是不愤之词,一时间更显得嘈杂。
陆九宁也很无奈好吧,怪她喽,明明是原主丢的脸,跟她有什么关系?再说,这场战争本就是无法避免的,原主不带着来,也有别人带着,这群人还真是不分是非。
陆九宁的眸光愈发冷了,看着人的时候仿佛淬了冰,令人不寒而栗,唇角也勾起一个不带温度的笑,嗓音清淡却能让所有人听到:“你们知不知道一句话,只有弱者才会抱怨问题,强者只会想着解决问题。〞
她刻意的停顿了一瞬,才接着道:“当然了,我也不为难你们,想走的现在就离开这里吧,会有人给你们足够的盘缠的,你们也不算亏。”
她昨晚上就和其他人商量过了,如果有人想走,就让他走,也不多勉强,现在走总比临了在战场上临阵脱逃好吧。更何况现在要做的事更加要紧,容不得闪失。
虽然听上去好像有些不妥,但只能一用。
全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向陆九宁,眼神中有不可置信,有怀疑,有欣喜,有平静,有不屑,却没有一个人有动作,怕这只是他们的幻听。
小豆子也冷着脸,显得有几分很近的严肃:“想走的现就可以走,殿下宽宏大量,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不然,就留下来等着上战场吧。”
他说这话是在变相威胁那些犹豫不决,做不出选择的人快速做出选择。走,就快走,不走,就留下来等死呗。
终于有人有了动作,开始向军营外面方向走去,主陆陆续续的,又有人跟上,一波接一波,有些人还在迟疑,有些人却已经走远了,零零散散的的,却是走了不少人。
过了一会儿后,没有人再动作了,但是剩下的人还不到原本人数的一半。
陆九宁点了一下人数,四十二个人,可以说是惨淡了,她也没觉得失望什么的,只是提高声音问:“还有谁想走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怕死的赶紧滚。”
她要的是普通的高手吗?当然不是,她要的是不怕死,有敢死精神的高手。
没有一个人动,每一个人都身姿笔挺,站的笔直,上至五十岁中年大叔,下至十几岁的少年,脸上神色各异,却是没有退怯之色,显得有几分坚毅。
轻咳了一声,陆九宁认真的说道:“虽然外界对于我的传闻不太好,但在这个特殊时期,你们只有听我这个草包的话才能活下来。”
站在第一排的一个青年有些怀疑的问道:“我们虽然知道有些传闻不可信,可是就凭我们这么一点人,怎么能敌的过燕国那边那么多人?”
有人附和:“对啊,您还放走了那么多人,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够看的。”
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陆九宁给出的解释是:“我有说过让你们正刚吗?咱有脑子为什么要闲置着,三十六记听过没?以少胜多的故事听过没?有点智商好吧!”
一个看似有点脑子的中年大叔惊讶道:“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用一点手段。”
陆九宁上下打量着那个中年男人,普通的骑装,腰间挂着一把普通的剑,都是土兵最基本的装备,但是他硬朗的长相为他加分不少,看上去是个正直爽朗的人。
她悠悠笑了一下,目光中带了点欣赏:“你叫什么名字?倒是比其他人聪明不少。”
“胡朗。”中年男人简洁的回答。
点了点头,陆九宁眼中的笑意加深,欣然说道:“那么这两天的训练就交给你来监督吧!”
胡朗有点懵,所有人都有点懵,训练?什么训练?不是说用点手段吗?为什么又跟训练扯上关系了啊?
小豆子充当翻译机,倒是有模有样:“诸位请朝那边看,看到那三座高山了吗?殿下说的训练,便是让你们翻过那三座高山。”
胡朗和其他人觉得有点奇怪,这不就是像他们平时练跑一样吗?只不过是路程和地点变了而已,真的有必要训练跑步吗?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候。
让一个士兵搬来了一张椅子,陆九宁借力坐下,抬头直视所有人,声音中带着笑意:“觉得太简单了?放心,我也不喜欢浪费时间。抬上来吧!”
她举起一只手随意挥了挥,就有士兵陆续抬着各种形状的石块和几十个背篓放在了众人面前,堆在了一起,肉眼可见,每一块石头虽然个头不大,但份量不小,背篓也比那些普通常见的背篓要大一点,仿佛是为这次训练量身定做一般。
小豆子继续搭腔解释:“你们所有人各取一只背篓,跑第一圈的时候往里面放两块石头,跑第二圈的时候往里面放四块石头,依次类推,每过一圈加两块石头,直到所有石头都被用完。”
众人默默的看了一眼堆成小山那么高的石头,还有人在不断的搬石头,然后他们又默默把石头放进背里,背起来,最后默默的开始跑起来。
对于胡朗这个陆九宁亲点负责监督的人,陆九宁表示,你潜伏在他们里面监督就行了,别以为自己一把老骨头就可以不用训练。
胡朗:……殿下,您这算是人身攻击吗?
而她本人则拿着椅子和小豆子一起去了树荫底下乘凉,小豆子还狗腿的摘山葡萄给她洗干净了,然后剥皮给她吃,让某个人在远处看着有些别扭。
附山长出来的树,好像都特别茂盛,枝繁叶茂的,阳光洒下来,被枝叶挡住大半,只有零星光点映在陆九宁的脸上,让她不禁眯起了眼。
张嘴含住小豆子递过来的葡萄,陆九宁边吃边含糊的说道:“那谁啊?”
她用手指指向一个方向,那里站着一道黑影,她有点看不太清,或许跟她前世一样,她的眼睛有点度数,之前一直戴隐形眼镜,现在在古代确实没有什么办法了。
那道黑影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朝她这边渐渐的走过来,身影愈发清晰。
小豆子也眯眼看了一下,手里剥葡萄皮的动作不停,浅声回道:“好像是陈副将。”
没错,来人正是陈锺,他依旧是一身黑衣,怀抱着一把剑,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要是在现代妥妥一个高冷男神,保准受女生欢迎。
陈锺别扭的点在于,他觉得这两主仆有点……亲密了,要是说一男一女还好,还可以理解,可是这两个大男人算是怎么回事儿?让人总觉得怪怪的:“殿下的训练,臣有点不解。”
话这样说,他也是实在有点不理解,跑步为什么还要背石头?这样跑岂不是会更累?且减少效率。
陆九宁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心情颇好道:“陈副将,懂什么叫身轻如燕吗?你别看他们现在负重翻山很费事,等跑完之后放石头下来,就差不多是那种感觉了。”
毕竟去夜袭最主要的就是轻功与速度了,又不是真的单纯的让他们去练习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