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办公室内门被吱呀呀的推开,郭文韬贴着厚实的红木门,侧着声往屋内看去。
屋内空无一人,他朝身后的人点点头示意可以进来。
蒲熠星走在三人队伍的最后,待唐九洲进去后,为确保万无一失,手
放在门把手上轻声念着咒。
也多亏这探长不是什么好官,长年游走于风月场所,对百姓之事不闻不问,这才让他们有机会来到办公室。
他们身上并没有施幻术,若是被警官看见有不少麻烦,这道咒除非是他亲自解开,否则外面的人无论如何都进不来。
在巡捕房的人寻逻到房间门口的拐角时门被轻手轻脚的关上,他靠着门听了一会门外的动静,在确定没有异样后转身看着找东找西的两人,“发现什么了?”
手电筒的光是唯一的照明物,听到蒲熠星的声音时两人下意思的转头,灯光连同视线落在他脸上。
蒲熠星被灯光照得晃了眼,眉眼皱在一起,伸手挡着耀眼的灯。
“这有副画很奇怪。”唐九洲移开光源,伸手摸着挂在墙上的画,手收回来时指尖沾上了颜料,“这画的大部分都是干的,画上去很久了,但是这的颜料还没有干。”
说着他又一次伸着手指着画上人物的眼睛,蒲熠星凑了过来,随着唐九洲的动作看向画中人的眼睛。
“这画得谁啊?”唐九洲好奇的问。
蒲熠星凑近画中人的眼睛,一边观察一边解释着,“乌拉诺斯。在古希腊神话中是代表希望与未来的神。”
末了,他嘲讽的笑了笑,“他还真有脸敢挂着副画。”
话音落下,站在房间另一头的郭文韬翻着账本,开口道:“这些账本的收入与支出对不上,支出明显高过收入。”
这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一个探长,长年游走在风月场所出手阔绰,手腕上戴着的不是新出的表,就是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定制,衣服更是顶级的好,显然,这样的支出是探长的工资难以支撑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钱来的有问题。”唐九洲说。
账本被放了回去,郭文韬小心翼翼的复原着书架的位置,“当然,不然他为什么不把账本摆出来,免得招人怀疑。”
在两人谈话间蒲熠星把手放在画中人的眼睛上,微微用力,画布被戳开一个洞,他看着画布后的景色默不作声。
声音引得另外两人转头,一左一右的走到蒲熠星身边,三人的脑袋挤在画前。
画布被戳开后才发现那后面不是什么实心的墙,而是一个和画中人眼珠差不多大的一个洞,郭文韬看着突然想起来什么。
翻找账本时他在书架的角落发现了钳着红宝石的盒子,打开之后是光泽极好的珍珠,当时他以为这只是探长的一些小癖好,现在看来那珍珠真是有大用处。
他走回书架处将盒子拿了回来,打开盒子后将珍珠一颗颗的放了进去,直到盒中再也摸不到一颗珍珠。
“嗒 、嗒、嗒——”
珍珠滚落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着,它像是滚落了一道幽长的隧道,最后“哒”地一声落在地上。
“咔——”
三人寻着声音看去,挂着画的墙边缘跟着声音一起翘开缝隙,郭文韬走在前面,伸手推了推。
幽长的隧道出现在众人眼前,黑到看不见尽头的隧道像是能把人吞噬,唐九洲从郭文韬的身后探出脑袋看了看。
他咽了咽口水,说:“那啥,你们先去吧,我得留下来收集证据啊。”
珍珠似乎还没有完全滚落完,在唐九洲说话的间隙中那滚落的声音还不断的响着,叫人胆寒。
蒲熠星把他往隧道的方向一推,拉着隐成墙的门想关上,“九洲啊人是要学会成长的,你加油啊,我和你韬哥还有事就先走了。”
门推到一半愣是推不动了,蒲熠星往门里一看,唐九洲正抵着门哭天喊地:“韬哥,救救孩子吧,我害怕啊!”
郭文韬拉着门,重新让隧道出现在眼前,深吸一口气,“别闹了,一起走吧。”
脚刚踏进隧道里,胳膊就被唐九洲死死地抱着,光抱一个还觉得不够,左手又拉上了观察四周的蒲熠星。
三人全部进来时门毫无动静的关上,珍珠滚落的声音在又黑又静的环境里成为最佳的恐怕制造器,唐九洲眨着眼,拉着人的手又紧了一圈。
郭文韬打开了手中的手电筒,隧道被惨白的灯光照着却依旧看不到尽头,他睁着眼睛想看去尽头到底是什么。
突然,他猛的回神,转头的身边的两人说:“我们为什么不用法术?”
“唉?”唐九洲恍然大悟,也不缩着脑袋了,“对哦。”
他拱了下拉着蒲熠星的手,“快,蒲哥,你施法术带我俩飞。”
蒲熠星疑惑的看着他,理直气壮地问:“你怎么不自己施咒?”
这问题让唐九洲把脑袋又底了下去,两手伸着食指互相怼着,“我把符纸给小齐哥了,穿梭咒还没背熟呢,万一背错咒把咱们送到外太空怎么办。”
话说得让蒲熠星哑口无言,向唐九洲服气得比了大拇指后闭眼静下心来默念咒语,左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指尖散着淡蓝的光,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画出图案。
手掌猛得向淡蓝的图案打去,图案瞬间向四周延伸开来,将三人包裹着,蒲熠星睁开眼的瞬间,天旋地转。
感到风在耳边疯狂往身后扑去,再缓下来时,挡在身前的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道精细雕刻的木门,这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道安装在墙上的数字密码锁。
郭文韬照亮密码锁,指尖在数字上摸了几下,眼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数字锁是以齿轮转动的形式打开的,郭文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转动了齿轮。
齿轮转动的声音在三人的耳边响着。
“咔哒——”
密码锁被打开,唐九洲好奇的问:“你输得是什么?”
“支出和收入的差距。”郭文韬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
跟隧道的场景完全不同,木门的背后是光明敞亮的小房间,正对着门的是一尊女性形态的观音像,她眼目微垂,五指合拢抵在眉间。
看上去在认真的聆听信徒的祈祷。
观音像被放在箱子垒出的高台上,房间里弥漫着难以描述的气味,仔细闻去,像是从箱子里飘出来的。
郭文韬转头想叫两人帮忙搭把手打开箱子,一转头那两人正直愣愣的盯着观音像,蒲熠星倒还好,在察觉到他的目光是就回了神,只剩唐九洲脸色惨白的盯着观音像无法回神。
他轻轻声问:“你们看到什么了?”
蒲熠星张了张嘴,话没有从口中出来,叹了口气后,站在郭文韬身后伸出双手蒙住了他的眼。
灵力从指尖流出,郭文韬感受到灵力像是一股温暖的河流浸没他的身体。
蒙着双眼的手放了下去,郭文韬第一时间往观音像的方向看去,只是一瞬他便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停滞,寒意从背后侵袭全身。
五十四。
足足有五十四股红色的缕丝缠在观音像身上,此时此刻那怜悯众生的观音被红缕缠绕的活像是个夺人性命的妖魔。
“还记得红色气息代表什么吗?”蒲熠星看着愣神的郭文韬问着。
“厉鬼。”郭文韬回过神,虽然他清楚的记得这代表什么,但还是不可置信地问:“这上面的全是厉鬼?”
唐九洲终于有了反应,“错不了,这上面都是厉鬼,这观音像就是专门摆来压她们的。”
“我猜,这箱子里就是这厉鬼的尸身。”
刚想向蒲熠星寻求这句话的正确性,开口时却没在身后找到那人,四处看了看,在最里面的书架那看见了他。
他站在光源的正下方,数不尽的明亮落在了身上,他垂着眼,看不清是什么神情,手上拿着泛了黄的,看上去像是账本模样的本子。
郭文韬没由的觉得他倒是更像个活观音。
不知道是看到什么令人生气的东西,蒲熠星重重的把本子摔到立在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声音大到令人难以忽视。
他促着眉,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指着账本,“那些没有来源的钱有解释了,这个畜牲他娘的在做人口贩卖!”
此话一出,郭文韬和唐九洲纷纷凑了上去,刚翻开账本就是看到惊为天人的一张。
唐九洲也难得的暴了粗口,“他从四年前就在做人口贩卖,妈的,真是猪狗不如。”
“不仅如此。”蒲熠星拿着连着账本一同被发现的信件,这信被他仔仔细细的看过了,上面的内容引得他不自知的用力捏信封,“这是他与顾私,王炀这一个月以来交往的信件,所谓的泉兮村妇女失踪案全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账本和信件摆在桌子上,郭文韬铺平皱巴巴的信封,仔细的阅读信封上的每一个字,每看到一个字他的眉就皱的越深。
这些东西详细的记录了陈彧和顾私是如何策划出这起百名妇女失踪案,种不出粮食的田地是因为顾私在地里洒了化学药剂,所谓的“献祭”也只是能够将妇女们光明正大撸走的手段。
提出这些方法的是大家眼中疯癫的王家少爷,王炀。
账本被翻着,失踪案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落了下来,这上面写着他们靠着这个手段做了多少妇女拐卖案,短短四年,共拐卖两万三千八十七人。
长久的沉默几乎把房间里的氧气都吸走,唐九洲清了清干涩的喉咙,“我们把她们的尸体搬出来吧,让她们在这样的地方蒙冤总归不太好。”
唐九洲走到观音像前面,双手放在玉像上,他闭着眼,手心冒出金光,观音像身上的红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待不再能看见一丝红缕时他松开了手。
剩下的两人连忙上去帮唐九洲一同把观音像拿下来。
观音像被放在了桌子上,唐九洲伸手扫走了箱子盖上的灰尘,打开箱子的一瞬间,尸臭扑面而来,里面的尸体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躺着。
尸体身上有多处伤口,下体溃烂不堪,身上粗糙的布料变得破旧,被血染红了大半。
三人互相搭着手把尸体搬了出来,想让她们以一种体面的方式离去,可惜尸体死亡时间过长,身体早已僵硬。唐九洲无奈的叹着气,想着把他们搬回箱子里再运出这密室。
谁知,在搬动的过程中一张信纸从尸体的血衣中掉了出来。
唐九洲拿起看着,在两人的目光中练出了纸上的内容,他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听得人晃神。
“见信展:
林乐,我可怜的女儿,不知你是否从那大山中安全的逃了出来。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我度过了许多暗无天日的时光,每日只能靠着门缝露出的光亮来判断是否天亮,但真可惜,我似乎看不到天亮了。
说实在的从来到这片土地后, 我便无一不在庆幸,我亲手把你放了出去,说来我那弟弟真是愚蠢,只不过是摆出了一个顺从的姿态竟然真的相信我会为了所谓的神明亲手抛弃我的女儿。这或许是一个很自私的选择,但是作为一名母亲我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如果这个村庄已经需要以献祭女人的身躯来求导虚无缥缈的安稳日子,那么就别再犹豫了,快逃吧。
我名叫顾娣,这一生也就被这名字束缚着,无法追逐自己的理想,无法逃出那令人胆寒的深山,逃离的史诗,我无法再谱写下去了,就由你替我完成吧,去追逐自己的理想,自由,生活,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看到天明,终有一天会写完逃离的史诗。
顾娣绝笔”
蒲熠星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去王家,找林乐。”
等他们从密室中出来时,外面的天空早已彻底亮起,天边的太阳照的大地炽热,像是在亡魂在炽烤着世间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