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这一生便又是一天,这一回,皇帝的态度更不当一回事,收到消息后只说了句知道了,也忘了安排剩下的有孕嫔妃了。
但皇后还在月中,高晞月月份也大了,更懒得给金玉妍面子,索性便直接当做不知道。
恭贵人和庆贵人在派人请示过嬿婉之后,也安心窝在了储秀宫没有动作。
她们的人生已经来到了走上巅峰的边缘,背靠着嬿婉,甭管男女,凭着这一胎便已经直接各自锁定了一尊嫔位。
等生下孩子,再熬上几年资历,妃位也是唾手可得。
凭她们的出身,走到那一步,简直和平地飞升也没什么区别了。
嬿婉对这两人也很是满意,从小调教出来的用起来就是顺手,这五年间,两人没有一天放松过对如懿和海兰的攻击。
可以说,如今宫中上下,有事没事嘲讽羞辱海兰如懿的行为习惯,恭庆二人绝对是出了大力的。
生生将这种行为变成了一种社交正确、主子奴才们茶余饭后的日常消遣话题。
即便是不太熟悉的两个部门的奴才,一起编排娴嫔和海贵人绝对是最安全、最能快速拉近关系的话题。
底下人办事得力,嬿婉也不会吝啬,家世、位分、子嗣,以及该有的庇护,一样都不会少。
而几位有孕的嫔妃中,只有纯嫔无根基、无靠山、无底气。
虽然也不想去,但嘉嫔生产的消息传来,又没有等来皇上有孕嫔妃不用出现的通知,因此只能第一时间出发。
等到了启祥宫才发现甚至连位分在她之下的恭贵人、庆贵人都没有来,纯嫔顿时尴尬起来。
想走又不好立刻就走,只能和娴嫔几人尴尬地寒暄起来,对上几人的笑脸,心中却莫名不自在。
只觉得几人在心中嘲笑她这个纯嫔的没牌面。
当然,纯嫔这么想,确实也不算错,玫嫔在陪皇上没来,在场的豫嫔、慎嫔、娴嫔,哪一个也算不得什么好人了。
纯嫔有子又有孕,自然令几人眼热,也乐得看她笑话、见她出丑。
强撑着在启祥宫坐了半天,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听着太医稳婆略有些着急的声音,纯嫔脸上的血色也一点一点褪去。
纯嫔几位妹妹,本宫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回去了,嘉嫔这里,就辛苦诸位妹妹了。
终于,纯嫔撑不住了,也觉得自己待足了时间,便出声告辞。
豫嫔几人各自暗道一声可惜,原还以为纯嫔这个蠢货会一直强撑下去呢,最好也动了胎气,直接早产那就更棒了。
可惜啊……不过几人也没有出声挽留,纯嫔犯蠢是纯嫔的事,她们要是开口,真出了事,那就也得吃挂落了,犯不上。
当下几人敷衍地客套了几句,便送走了纯嫔,看着纯嫔因为怀孕而宽了几分的腰身,几人眼里分别露出酸涩、嫉妒之色。
启祥宫外,纯嫔白着脸扶着可心的手上了肩舆,却不想才走到永寿宫附近,便迎面撞上了皇帝。
纯嫔只得立刻落舆行礼。
纯嫔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纯嫔其实也是位美人,只是胆子实在太小了些,面对皇帝时总是畏缩、拘谨,便少了许多风情。
尤其在皇帝性情越发急躁的情况下,许多时候看着纯嫔这畏畏缩缩的样子便更觉得烦躁。
皇上起来吧,这是从哪来啊?
纯嫔回皇上话,臣妾方才去启祥宫守了会儿,现下正准备回宫。
闻言皇帝皱了皱眉,视线落到纯嫔苍白的面色上。
皇上嘉嫔是意外早产、情况危急,慧贵妃她们都安分在各自宫里待着,你大着肚子凑这个热闹做什么?也不怕血气冲撞了!
纯嫔本就已经十分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急忙解释道。
纯嫔臣妾……臣妾只听说嘉嫔妹妹早产,不知慧贵妃娘娘等人都没动……
见纯嫔还敢“顶嘴”,皇帝更加不悦。
皇上你不知难道还不会问?!恭贵人、庆贵人都知道遣人请示令仪贵妃,你宫里的奴才便那般金贵?!
纯嫔心中也很是委屈,心说这如何一样,恭贵人庆贵人和令仪贵妃是什么关系?
她可是被令仪贵妃当面指着鼻子说过厌恶的,哪里敢敢这么随意行事。
纯嫔臣妾……臣妾知错……
皇上罢了罢了!嘉嫔宫里如何了?
纯嫔臣妾出来时,嘉嫔妹妹还未生下皇嗣,皇上可是要去看望嘉嫔妹妹?
紧张兼激动之下,纯嫔再次“多说多错”。
皇帝冷眼盯着纯嫔,皇后生产他都没去,去看嘉嫔?这个蠢货!
皇上纯嫔,你跪安吧。
纯嫔表情讪讪。
纯嫔是,是……臣妾告退。
回头看了眼纯嫔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的皇帝心里对纯嫔这个“皇嗣生母”的评价再次降低。
思索间,御驾已经在永寿宫门口停了下来,才走到门口便看见璟妘永璐姐弟俩举着木头宝剑在院子里“对战”。
方才脸上的不耐瞬间散去,看着这一对宫里难得一见的健壮、活波的儿女,皇帝心里也觉喜爱。
姐弟俩也注意到了进来的人影,握着剑嘴里一迭声地喊着皇阿玛冲了过来。
皇上哈哈哈,好,好,皇阿玛说了要来陪你们用晚膳,自然不会忘……
皇帝笑着,一手抱起一个向永寿宫内走去,幸而只有几步路的功夫,要不然以姐弟俩的瓷实以及皇帝如今的虚弱,还真有点危险。
而从始至终,皇帝也没有往启祥宫看一眼的意思,不是故意忽视,而是真的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
当夜,在永寿宫用了晚膳,看着嬿婉桌案上那成堆的奏折,即便十分想留宿的皇帝还是十分有眼色地回了养心殿。
说来,不论是如懿、豫嫔的药粉,还是玫嫔的香料,对于皇帝来说,都是属于寻求替代的低配产品。
毕竟这些凡俗之物,如何比得上魏嬿婉从血肉、情绪、灵魂中生出的滔天怨气呢。
只是随着嬿婉一步步地大权在握,也越发忙碌,皇帝也只能依着嬿婉的心情和时间来等待机会。
尽管这“机会”也只是他这个皇帝在地上、进忠在榻上,但其间欢愉,依然非如懿几人的手段所能比拟。
而这种机会的难得,也变相加剧了皇帝对于如懿几人手段的需求和沉迷。
至于对自身沉迷成瘾的状况,皇帝知不知道?自然是有数的。
不过,皇帝对自己向来是十分宠爱的。
在已经成瘾、对那种飘然若仙的快感舍弃不了的情况下,皇帝的第一反应不是处死如懿,强迫白己戒断。
而是密诏太医,询问起了应对之法。
怎样的“应对”之法?自然是不伤身又能继续快乐的法子。
好在宋淮是个十分称职的心腹太医,在确认皇帝态度坚决不愿戒断之后,便也立刻帮皇帝想起了法子。
好在,当时皇帝服用时间不久,诊脉后身体中并无毒素累积、也没有出现其他任何损伤。
对于这一点,经过齐汝的背叛后,疑心甚重的皇帝自然还召了其他不止一位太医请脉,得出同样的结果后才对宋淮所言彻底放心下来。
之后,便在宋淮的建议帮助下,首先便是控制药粉的摄入量,其次辅以定期的排毒汤药。
连日常饮用的茶水也换成了具有护肝解毒或者疏风散热的菊花、苦丁、茉莉、金银花等。
按照宋淮的说法,如此,便能将其对龙体的伤害降至最低。
至于些许上瘾?自觉坐拥天下、富有四海的皇帝认为,这些东西只要他想,自然这辈子都不会缺,因此纵然成瘾又有何妨呢。
当然,能做出这一系列愚蠢至极的反应和决定,必然是少不了一开始便说过的:嬿婉那可以放大皇帝欲望、情绪,牵引其内心步入黑暗深渊的怨气的助力了。
如今看来,一切都十分顺利。
…………
与此同时,翌日清晨,金玉妍终于艰难地生下了自己的第二个儿子、大清九阿哥。
彼时,皇帝正在胡闹了一晚后的深度睡眠中。
嬿婉收到消息时正在梳妆,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露出一个带着无尽血色的温柔笑意。
嬿婉走吧,本宫也该去给嘉嫔一些希望了,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些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