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酒装新壶，香炉老梗
——源于忘羡同人曲《相对忘机》
其一《旧时梦》
熟悉的房屋陈设、日光、往来熟悉的人。
好像没有任何反常，只有一处不同。
没有魏无羡的身影。
是一个重叠的梦境，蓝忘机发觉。
早在前些日子，蓝忘机夜夜会做同样的梦，在静室里醒来，然后度过再寻常不过的日子。
与寻常亦不同，常言道：梦里不知身是客。但在这梦里，可以无比清晰的感觉到梦的痕迹，就如一直清醒一样。
晨起、习剑、读书、习字、夜猎、小憩 每一件都与平时无二，只是看不到魏无羡。
说无亦有，习剑时可以看到那人舞剑的轻巧身影，书页有那人相赠的花所做的书签，习字时会听到那人对自己的抱怨，被禁言有口说不出的样子，夜猎之中，隐隐约约会听到那人见到自己惊喜的呼喊。
“蓝湛！你也来夜猎！”
聒噪，蓝忘机心想。
无处不在，也无一处在。
云深不知处的后院，夜色微凉，景况如常。
蓝忘机明白，是又入了这怪诞的梦。
十分蹊跷，在梦时如清醒一般，却在醒来后仿若一夜未曾入过梦，叫真正清醒的人难以察觉。
应是有什么人或怪刻意编制。
思绪间，一阵突兀的脚步声传来。
修仙之人五感敏锐，不会听错。那声音是从墙外传来，并且愈来愈近。
蓝忘机看向那处墙头，一抹夺目的红色闯入他的眼中。
来人笑容灿烂，对他说：“蓝二公子！好久不见。”
他坐在那墙头上，静谧的月光和那人张扬的笑意撞在一处。
这是在这梦里，蓝忘机第一次无比清晰地看到魏无羡的身影。
一时间，他像是被那人的笑容晃了眼。
不久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
“下来。”
“咦？这么久不见，蓝二公子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你难道不应该说夜归者未过卯时禁止入内？或者无聊？轻狂？”
那人说了这么多却也当真下来了，并且一步一步向蓝忘机走进。
“蓝湛？蓝忘机……二哥哥？”
他们俩人仅仅相隔一尺。
突然间，魏无羡消失在蓝忘机眼中，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悄悄的来，带来一阵与云深不知处不相符的笑闹。
蓝忘机莫名感到恐慌，他四处张望，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梦醒了。
还是那样熟悉的光景。
檀香味原是令人心静的，在此刻却显得无人的静室携带一种死寂之感。
空无一人，只隐约听到了室外鸟鸣声。
他不会在的，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是蓝忘机最后在梦中所听到的。
这回是真的清醒了，睁开双眼，就看到了魏无羡充满担忧的神情。
“二哥哥，可是魇住了？”
“……无事。”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像是要把人揉入骨血，永远都不再离开。
回应的是魏无羡同样力道的拥抱。
“我在。”
耳边哗哗声响起，是雨。
姑苏地带的雨就是不像那般大，雨丝绵绵，雨声也悄悄，令人心静。
蓝忘机手里握着一把油纸伞，站立在落雨的院子里。
这该又是梦境，蓝忘机想。
仔细一看，这油纸伞的伞柄上，系上了一个小物件。
是一个白色的兔子吊坠。
小巧的一个，很是可爱。
是在这梦境还未出现时，魏无羡亲手做的。
这梦境的意图愈发奇怪，竟是窃取了不久之前的记忆。
但除了这一点，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了。和之前的梦一样，像极了现实，找不出破绽。
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跑了过来，钻进了蓝忘机的伞下。
“蓝湛，我没带伞，教我和你挤挤呗。”
魏无羡的笑容在眼前放大，还是少年模样。
这是那旧时三月听学时的记忆了。
还未待蓝忘机开口，就听到了江澄在不远处招呼魏无羡。
“你和人家蹭什么伞去？就知道你这记性不会记得带，都给你备上了，快回来！”
魏无羡略略吐了吐舌，看着有些不甘心的往江澄那里跑过。
魏无羡该是带了伞的，旧时那日晚间，他便在学堂里发现了一把油纸伞，那天，也只有魏无羡一个人没有带伞。
那时候正年少，被这一些些的小事情惹的有些心头烦乱，心里却止不住去想那个人，变得不知该怎样办才好了。
思绪之间，魏无羡越走越远了。
蓝忘机看到魏无羡回头，冲自己讪笑一下。
想走过去，想让他留下，却一点都迈不出脚步。
那时候是，现在也是。
现在……也是？
蓝忘机发觉，自己好像已经被这么个怪诞的梦影响了心绪，正在越来越无法控制。
那人消失在眼前了。
一种熟悉的极致的失落与恐惧一瞬间涌上心头。还带着些许对自己的憎恨。
“为什么想让他留下却什么都不做呢？”
“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了呢。”
“为什么不敢去挽留呢。”
“晚了。”
“他不会在的，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又一次听到那句话，但是这一次恐惧感更为明显了。它渐渐蔓延，萦绕心头，久久难以散去。
一阵破碎声在耳边炸裂开来。
蓝忘机看到。
那魏无羡亲手所做的兔子吊坠，在一瞬间变得粉碎，连碎片都没有留下，似是随风而去了。
魏无羡的身影没有再出现，他所留下的痕迹也逐渐消褪不见。
梦醒。
是静室，空无一人的静室，只留下蓝忘机一个人。
只留下满心的寂寞寒凉。
都是梦，一场难以脱离的梦。
已经说不清这是第几次看着魏无羡在自己眼前离去，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更遥远，直到消失不见。
留不住，舍不下，做不到。
像是昙花一现，他看到了魏无羡那一瞬的明媚耀眼，也看到了那枯萎的模样。
连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扎在心头的刺，含有剧毒的小刺，不可控制的越来越嵌入心间。
清醒了吗，不，好像越陷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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