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痛苦是绝无仅有的高尚情操
尘世与地狱都永远磨灭不了这种情操的光芒
我知道,要编成我这神秘的桂冠
就得积聚一切时代与整个宇宙的力量
――波德莱尔
就像一朵恶毒的花萌生于心,畸形的生长依旧使它美得惊心动魄,破坏或是泥泞都改不了那股魅惑的香气。
是周五,终于结束了最后一节了课,路老师伸个懒腰正要往办公室里走。
“路老师!”谢晋叫住了她。
“谢老师,您有什么事?”
“我……”谢老师满面通红。
“可以换个地方说吗?”
“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我…我送你的礼物,你怎么不收啊?”
她愣住了,路怡以为是任梦圆送的,不过就算知道是谢晋送的她也会拒收。
“礼物太贵重了,我还是承受不起。不过,我有点很疑惑。”
“我身上哪点是吸引你的,害的你准备了一整个星期的礼物?”她揶揄道。
“我…我……”
“既然没有,那就别白费力气了吧,我也不值得。”没有犹豫,直接拒绝。杀伐果断,不留余地。不愧是路怡。
路怡正准备离去,谢晋突然抓住她的手,但是被一下甩开了。
“有…有的,你…你安静等待颁奖结果的时候,和你即使知道自己没有得奖时的泰然处之。还有你严肃的时候,严肃教训学生的时候……”
“都…都很吸引人。”
她微微蹙眉,没有初次得到表白的喜悦,没有听到别人夸奖时的害羞,是深渊,无数绝望的恐惧。
“这算是表白吗?”
“算。”
“那我拒绝。”
“啊?”谢晋一脸不可置信。
“我说我拒绝你的表白。”
“为…为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拒绝他,也没说错什么啊。
“拒绝也需要理由吗?”路怡礼貌地笑了笑。
“既然您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她跨步走向办公室,但手腕忽然被捏住,那人猛地欺身上来。
“!”
“嘭――”路怡给了他一拳,那一拳相当重,打得谢晋嘴角溢血。或许是还嫌不够对称,左脸也来了一拳。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那股绝望的无力感如潮水般袭来,马上要淹没置顶,曾经坚定不移的信念化作粉碎的齑粉,意识的尽头是群指手画脚的人,扭曲的面孔和刺耳的指责,它们纷纷勒住白皙脖颈妄想以此来杀死这个不会反抗的生命。
忘掉,忘掉,向前走,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不管你跨过了多少血腥与伤痕,焦裂的大地和黑暗无边的孤独……
意识的模糊间,路怡迎面撞上任梦圆。细碎的记忆抹去视线,逐渐不能对焦……
“看看,是她,哎呀,怪不得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原来是被潜规则了。”
“真是,这么一副好身材,竟然干这种勾当,真是不要脸。”
“害,要怪就怪咱们没有好身材和好颜值吧,毕竟人家一路睡上去要是没有这些还怎么挣高工资啊!”
又来…我明明是被害者…为什么…为什么。
“喂,喂,醒醒。”任老师拍拍她的脸。
“唔……”路怡捂着嘴直奔厕所,撕心裂肺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暗中,噩梦般的经历历历在目,痛苦缓缓传入四肢百骸。
“怎么回事?怎么了?”她搂过路怡,轻轻安抚着,跪在旁边为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哭什么?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直到吐出了点点可怖血丝才停止,像是交错的巨手,狠命的勒住她终日不得见光。她又为她灌了口白开水,将一绺略显狼狈的发丝别在耳后。
扑面而来的花香贯穿感官,路怡因为太难受而抱住了她。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不想说就别说了,怪难受的。”
“想点开心的事,比如…嗯…比如那次我在食堂因为踩了哈密瓜皮当场在你面前求婚。”
但效果适得其反,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浇湿了她的棒球服。
“……”md到底哪里说错了?
那晚,是个不安之夜。
又做了好多梦,辗转反侧,彻夜难安。不过,还好是周五,要不然第二天根本没法再折腾。
任梦圆因为白天的触动,夜里的感发肆意生长。她也做了个梦。在那里,有漫天的百合花,洁白如飘雪。有亲人,有朋友,有同事。
“还愣着干嘛?不上去递戒指。”
“哎呀,快去啊,这回知道害羞了。”
“快点嘛!新娘子快等不及了。”
“……”
嘈杂的人声淹没所有意识,她不知不觉来到所谓的新娘子面前……
是她,只有她是彩色的,海蓝色的婚纱,像是傲游在大海的美人鱼,被层层海浪波涛包裹。但是,一只来自地狱的索命鬼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无数纤细的蛛丝从后缠满身躯,她被活生生拖向漆黑的炼狱,如百合般的模样渗出道道鲜艳的血痕。
“路怡!!!”
“回来!”
她猝然惊醒,什么也没有。原来这一切她不曾拥有,都是虚幻的梦……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只是你遗忘了,我也没记起…”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我爱你,,只是你遗忘了,我也没记起。”
“走过路过没遇过,回头转头还是错,你我不曾感受过…”
她的手机铃响了,是谁呢?半夜给他打电话。
“喂?”
“喂,任老师,你好。”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忽快忽慢的心跳声,于是将手放在胸口上以免心脏跳出胸腔,然后掉出不知名的情愫。
“你好。”
“我是路怡。”
“什么事?”
“请问你明天有空吗?”
“有空。”
“明天,我想请你吃顿饭,地点在XⅩ饭店,我给你在微信上发位置,可以吗?”
“可以。”
“谢谢,那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二天,7:30的闹钟闪着幽幽的亮光。
“这么早,你干嘛去?”
“吃饭去。”任梦圆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虽然说是中午饭,但是她心想礼多人不怪,早去一会儿也没什么。
绕了九曲十八弯才到饭店,不过人家还没开门。天边还染着黎明的暮蓝,莹亮的路灯一盏盏熄灭。
她抬头看了一眼表,正正好好10:30。
“路老师,你好。”
“你好。”
“你点菜吧,这顿我请。”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要这个扒口条,西红柿炖牛腩,毛血旺……”
“……”呵呵,逮着她就狠狠敲诈一笔。
等到菜都上齐后,路怡看了看那团血红的肉。
“这…这是…”
“扒口条,很好吃的,尝尝?”
“我…不用了。”
“尝尝嘛,又没毒。”说着,任梦圆拿公筷夹了一块儿肉,送到她嘴边。
“……”吃吧,又没人给你下毒,大不了不好吃再让对面那个大冤种打包回家,算是报复她的。
biu~她的眼底闪过亮晶晶的星星眼。
“嗯,还真挺好吃的。”
“是吧!”
“你…喜欢告五人的歌吗?”
“嗯?”这边路怡光顾着吃了,嘴角都蹭上了点西红柿汤。
“……”任梦圆抽了张纸,擦去那点红。
“啊?你刚刚说什么?”她耳根子有点热。
“没什么,不过…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凉?”
“哦,我习惯了,就这样体质,易寒,抗热不抗冻。”
“去医院看看吧,我以前也这样,去医院看了才知道是气虚,贫血。你这身体看起来情况比我还差,还是让医生看看的好。”
“我…你怎么突然这样关心我啊?”
“啊?我在想你提建议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搞好身体才能搞好事业,不是吗?”
“……”好像也有道理。
“你没空去吗?我可以陪你。”等说完这话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干嘛要你陪着去?人家没有家人吗?没有男朋友吗?你去不是纯添乱吗?
“那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男朋友或家人没空的话,我可以陪你去,毕竟你还请我吃了这顿饭。”
“哦,好。”路怡低头继续吃饭。
“……”呃,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你不吃吗?”
“我不饿,想陪你聊会天。”等等,我刚才都说了什么,想聊你就聊啊,干嘛还告诉人家,被误会了怎么办?
“哦。”
任·梅开二度·梦圆决定认真吃饭……
“那个,你读过《彼得潘》吗?”
“嗯……读过。”
“告五人为这本书做了首歌叫温蒂公主与侍卫,那天晚上……”她顿了顿语气。
“嗯,这首歌很好听。”
“它讲了一个叫彼得潘的小男孩,他会飞。于是有次他进入了一个叫温迪小女孩的家里,教温蒂的弟弟飞翔,飞向了梦幻岛。他们一起在岛上冒险,对抗海盗,拯救遇到苦难村民……”
“嗯,任老师你很有童心。”
“啊?”
“但是,你讲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笑了笑,专注地盯着对面的人。
“彼得潘是个不想长大的小孩,他勇敢,机智,善良。他对温蒂告白,但拒绝同她长大,于是就此错过。分分合合,有些人有些事是值得的,我们永远保持着那颗真心,以便在混乱的世间找到唯一的自己。”
“像歌中唱的‘久而久之变成唯一’”
“亲爱的眼泪别轻易地掉,珍贵的要守护好。”
“如果不小心我突然离你而去,亲爱的,你会不会还记得,曾有人为你唱歌。”
“一夜又一夜地唱,但你像蓝天般的你,全存在我心底。”
路怡转过头去,右耳有点烫,感觉像被新冠折磨了两个星期后的释然……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你的一切都值得。”
“我……”学过的所有知识如同走马观花般从眼前掠过。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