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封素所说,给里覗埡治疗的过程中毫无意外发生,再修养七日,里覗埡便可和之前一样能蹦能跳能上树,看不出摔碎过全身骨头,患了大病般。
如此算来,封素在西芹待了半月之久,虽然不长,但是相处之间,里覗埡倒是没有排斥过这个中部平原来的人。
为了避免里覗埡在治疗期间出现问题,封素很自然的在到西芹第三天住到了族长家。
这天,里覗埡照常在门口晒太阳,掌琨都呢跑了过来,递给他一个草扎的蚱蜢。
“这是何物?”
里覗埡拿着在手里左右捯饬,生平第一次见过这玩意,颇为不解。
“是蚱蜢,草扎的蚱蜢。”掌琨都呢举起手,高兴的喊道:“锦白君教我的,埡哥,这是我编的,送给你。”
“又是中部平原的玩意?”里覗埡捏着绿油油的大蚱蜢,语气是自己没察觉出的羡慕,“他们的玩意儿可真稀奇。”
“是吧,锦白君还打算教我别的,但是我看都太难了,也就这个简单些。”说完,掌琨都呢笑了笑,一脸真诚,“埡哥,听说这次锦白君都出手了,要不咱俩一起学学,你聪明,肯定能学会。”
“学会了有何用?天天坐门口给你编蚱蜢吗?”里覗埡把草扎的玩意还给掌琨都呢,突然有些生气。
若不是他病着,他就能和掌琨都呢一起找锦白君学学编草,能蹦蹦跳跳地带着锦白君,给他介绍西芹,让他也羡慕西芹的好景色,最好是能留在这里。
若不是他没有从乌果树上摔下,他不用受碎骨之痛,家人不用伤心,朋友不会愧疚。
可是没有,他一脚踩了空,喉咙被病痛折磨到嘶哑,午夜全是噩梦,他想结束生命,甚至有些怨恨所有。
“不会啊,埡哥,你想,若是你学会了扎蚱蜢,是不是可以送给舞……”掌琨都呢赶紧停下嘴,若是他没记错,舞巫给出警告的那晚,他也知道,还给了里覗埡建议。没想到过不久,他就喊了里覗埡去爬树摘乌果。
掌琨都呢原意是想感谢舞巫,他觉得舞巫都给出忠告,不放在心上的是里覗埡,若是当初里覗埡拒绝……
掌琨都呢抓了抓头发,头一次发现舞巫的地位在他心中居然比里覗埡还高,但他没有持续纠结,疑惑一秒后又觉得这该是正常的。
西芹高塔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整个西芹。
“送给阿兰啊!”掌琨都呢舌头一转,决定出卖自己的良心,“你看,我笨手笨脚,没有阿兰心细,也没阿兰认识的字多,要不是她天天陪伴,你看我和卡嘎哈估计得无聊死吧。”
“瞎说,我又不喜欢阿兰,你别拉她当借口。”里覗埡知道掌琨都呢想说什么,他拽着衣袖,满不在乎。
说实话,里覗埡还是害怕,当长久以来的梦变成现实,当他一步一步踏上的阶梯变为坠落的高度,那人总是冷漠,却又孤寂的看着这一切。
至少现在,他无法再去想扶玥会不会失望,毕竟自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掌琨都呢听了,脸皮薄的就藏不住:“埡……埡哥,你为什么不喜欢阿兰?你看啊,阿兰又聪明又漂亮,她阿爹还能打!”
“……”里覗埡听过前面的理由,是万万没想到掌琨都呢还看上阿兰还有阿兰叔的要素。
里覗埡看着掌琨都呢的脸红起来,眼睛一转,忍不住打趣掌琨都呢:“你不是喜欢?等到成年,我跟阿掌爷爷说,让他帮你提亲去。”
“埡哥!”
掌琨都呢“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都闭起不敢看,说话开始支支吾吾:“阿兰,阿兰多好,那我们可说好,你,你不许……”
不许喜欢上阿兰。
“你俩在聊什么?”
掌琨都呢的满腔豪情没有说出来,就听到后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阿兰。
里覗埡没有起身,伸手拉了拉掌琨都呢的手,懒洋洋道:“锦白君好。”
不仅阿兰,还有锦白君。
“你们聊什么呢,还有都呢为什么这么激动。”阿兰走了过来,熟练的拉出一条小板凳,坐在里覗埡的身边,她歪着头,好奇的看着掌琨都呢。
“没……没什么……”掌琨都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又想悄悄看看阿兰在哪。
他单眼张开一条缝,正巧对上阿兰好奇的目光,他立马惊的后退,绊上了身后的板凳,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墩。
“哈哈哈哈哈哈!”
里覗埡毫不留情的嘲笑,阿兰也在捂着嘴偷偷笑,封素双眼习惯性的一眯,瞬间就了解了三人之间的循环箭头。
他勾了勾嘴角,没有及时的赶上去,反倒待在一边,看着他们的懵懂青涩。
掌琨都呢这一摔很是丢脸,在里覗埡面前就算了,还有封素和阿兰在场,封素不是西芹人,住不久会离开,可阿兰,阿兰她……掌琨都呢囫囵爬起,然后头也不抬的跑了。
里覗埡一下止住了笑,问阿兰:“我是不是笑得太过分,伤了都呢的心?”
他好像看到掌琨都呢跑的时候在偷偷抹眼泪。
阿兰沉吟一会,道:“我去安慰安慰。”
“麻烦你了。”里覗埡点点头,他现在过去,没准掌琨都呢一生气推他一把,自己又得躺上好几个月,阿兰不同,阿兰可以去。
阿兰起身,跟封素简单说了句就去找掌琨都呢。
“锦白君见笑了。”里覗埡说着,身子却往后靠上椅子背,舒服悠闲地晃了起来。
“这个,”封素拾起掌琨都呢摔倒后掉的草扎蚱蜢,走向前,在里覗埡面前摇了摇,露出的笑容像是哄骗小鸡仔的狐狸,“想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