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二)

两人再次睁眼回到了那片雪地中。江行简放下手，对着甘棠轻施一礼“圣女的过往我们已经知晓，不知圣女想让我们做些什么?”

甘棠连连摆手:“我早就不是什么圣女了，若两位上仙愿意，便唤我一声甘棠。”语毕，一撩衣袍就向着江行简和江楚明拜下。“甘棠索取不为一己之私，只求上仙解了那雪妖百年前的诅咒。”

江行简伸手将她扶起。身后的江楚明开口:“你不恨逼死你的人吗?你一心为民，他们却听信谣言反咬你一口，你不恨吗?”

甘棠低头看向脚下的雪地答道:“有何可恨，他们不过是受人愚弄罢了。归根结底是被这诅咒逼的活不下去了不肯放过一点希望。”

江行简开口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既如此，那就谈妥了阿明先解诅咒，解完诅咒后我再将你转为气灵这样你看行吗。”那两人当然没有意见。

三人来到当年雪妖坐化的洞府中，江楚明对待阵法等事倒是很有耐心的给甘棠讲解:“雪妖的诅咒代价是她的元神，而这个代价却并不是一次性付清的，而是通过燃烧元神来维持诅咒的运转。嗯…就像阵法消耗灵石那样。”

甘棠逛遍了整个洞府也没有发现元神的气息，站在江行简身旁的江楚明轻捏了一个咒决，面前的场景如同琉璃一般碎裂开来，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簇燃烧的冰焰。

江楚明再次出声讲解:“这个咒决专对，迷惑类阵法障眼法、迷踪阵都可用此术破解，待你成为气灵之后我教与你。”

看着面前的冰焰，江楚明抬手附上，冰焰之中的诅咒之力开始剧烈挣扎，最后在江楚明手中消散，随着黑烟的消散，天空之上传来一阵闷雷，暴雨倾泄而下。

江行简接过那一小团元神收入养魂玉，待此间事了，将着雪妖交由阎君评判吧。江行简指挥着甘棠就此坐下渡她灵力，江楚明也盘腿坐在附近给他二人护法。

一个时辰后，渡化完成甘棠欣喜的感受着身体中磅礴的灵力。对二人再行一礼“春分甘棠拜谢行简神君，楚明神君。”

三人再次回到城中时暴雨已经停了，积雪开始融化，路边的树也抽出了细小的嫩芽。平日里躲在家中的人们在街上欢呼着。江行简看着甘棠说道:“你这功劳大了，此后人间没你的庙宇说不过去。”

街上的人们欢呼着、庆祝着、大喊着“化雪了，化雪了，那妖女的诅咒解除了。”甚至有人对着天边跪拜。四下望去，却没有一个人感谢甘棠，没有一个人记得一位15岁的少女为此付出了生命。

江行简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拦住一位青年问:“如今化雪了，怎么你们都只感谢苍天，却无人感谢圣女?”这青年正是他们在甘棠回忆中看到游行的领头。

那青年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不会吧，你们竟然信这个，你真的以为那位圣女会因为我们去死啊。”

江行简愣住了，他颤抖着声音问:“那…那如果，如果圣女真的献祭了呢?”这次那位青年直接笑出了声:“噗哈哈哈哈，如果这种话她都信的话，那只能证明圣女是个傻的。”

江楚明也忍不下去了:“那你为什么散播谣言逼圣女献祭”青年回答:“冰封百年人心早已溃散，我给他们一个希望有什么不对?”江楚明和江行简的拳头已经硬了。

幻化了面容的甘棠赶紧将二人拖走。江楚明一拳打在了路旁的树上，甘棠在旁边沉默良久开口:“我虽心怀世间，但也没有大度到这个份上。”见江行简要开口询问，甘棠抢先一步说:“二位仙君若还有疑问可愿陪我去个地方。”

隐去身形的三人到了甘棠的宫殿中，恢弘的宫殿此时挂满白绸大殿空荡荡的，只有中央的牌位与坐在牌位前的一位老者。甘棠走到老者身边并排坐下，江行简和江楚明上前一看正是那位在甘棠回忆中的大祭司。

此刻的大祭司满头华发，疲态尽显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失去徒弟的师父“小棠，你做到了，你做到了师父一辈子也没做到的事情，你是师父的骄傲。但你是恨师父的吧，是师父将你送上那祭坛。我…”老者说到这有些哽咽“我不配做你师父，小棠我不配啊。”

甘棠轻轻环住老人回答:“没有啊师父，师父永远是小棠的师傅。献祭的事是小棠先提出来的，小棠很爱师父，小棠很爱很爱师父。”甘棠说到这里也是泣不成声，可老者什么也听不到，甘棠什么也做不了。

同一殿中，天人永隔。

甘棠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殿中，正巧一阵微风拂过。老者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四下张望“小棠小棠，是你吗，你回来了。”他向殿外走去却直直穿过了甘棠的身体。走到院中时，微风从二楼的窗台下吹下一张纸。纸上写的正是甘棠的遗书。

却共海棠花有约,数年留滞不归人

春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