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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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晚风宜人舒适清爽。

露天的餐桌，头顶星辰。

氛围正好，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放松愉悦。

酒足饭饱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半夜，黑瞎子一条腿搭在窗边坐着，姿态放松。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转头发现解雨臣站在门口：“花儿爷，干嘛呢，有事儿？”

解雨臣开口不太自然地说：“刚跑完上一趟活儿打算歇多久？你之前去过云南虫谷那边，那里地理位置特殊，风俗习惯也不同，打算再去吗。”

“待多久…就几个礼拜吧，我准备给自己放个小长假。”

黑瞎子抽完烟，站起身从床头拿了一罐啤酒拉开拉环，随着手指拉动易拉罐发出嘶的一声，里面气体跑出来，他说: “不过也不会太久，我这个人就是有点闲不下来。”

解雨臣挑眉：“很有自知之明。”

黑瞎子笑了：“哈哈哈我这是对自己自我认知清晰。”

他看着解雨臣，随即从床头柜上又拿起一瓶，手指敲了敲瓶身，示意。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问解雨臣要不要也喝一个。

屋子里没开灯，连床头的夜灯都是熄灭的。

黑瞎子平时喜欢黑暗的环境，不过今晚夜色正好，明月当空，皎洁无暇的月光从窗户渗透下来，打在黑瞎子的脸上。

棱角分明的脸和优越清晰的下颚线，肌肉匀称有力与柔和的月光放在一起，融合出两种极具美感的视觉冲击，让黑瞎子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性感。

解雨臣张了张嘴，看着他，半晌后像是喃喃自语，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瞎子，我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后，解雨臣瞬间脸色涨红，不禁有些后悔。他原本从来没打算说这些，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

不过事已至此他准备把句话说开:“ 我们试试吧。”

黑瞎子愣了楞，才反应过来解臣说的试试是指什么意思。他笑了，说道：“好啊。”

说到底，这些年来跟黑瞎子表白示好抛出橄榄枝的人数不胜数，男女都有。他也会从里面挑喜欢的跟她们有一段愉快的时光。

见他这副吊儿郎当跟平常差不多的模样，又想到这人身边这么多年来 ，来来往往从不间断的男男女女。

解雨臣气愤地上前一步将黑瞎子按倒在窗户上，动作有些粗鲁的拽着黑瞎子的衣领然后俯身吻了下去。

良久分离。

解雨臣直视着黑瞎子的眼睛：“你可以想好了再回答。”

还没等他转身离开，解雨臣的手就被黑瞎子抓住了，往后一拽。黑瞎子搂着解雨臣的腰身，吻上去 ，唇齿相交。

这个吻可比刚才解雨臣那个生涩夹杂着羞怯的吻熟练多了，黑瞎子用嘴唇细心的描摹解雨臣的唇，舌头探入口中带着他的舌头灵活地舞动，吮吸舔吻。

直到两分钟后，两人才分离开。

黑瞎子搂着怀里人纤细但韧劲十足的腰肢，意犹未尽地说道：“能不能再亲一口？”

解雨臣甩开他的手，薅着黑瞎子的脖领子，难得从连杀人都含笑的小九爷口中听见爆粗口：“你他妈的，给我好好想清楚要不要答应。”

说完推门转身离开。

从黑瞎子房间离开后，解雨臣独子坐在院子里吹了一阵冷风，然后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思索。

他这一辈子从出生起就没剩几个亲人。

父亲跟着爷爷下了个凶斗一去不复返，母亲生下他后也紧随丈夫去了黄泉。后来拜入二月红门下学戏唱花旦，直到师傅也去世，深埋黄土。

八岁成为解家当家，到现在成为道上人人畏惧心狠手辣的解九爷。他活成了所有人想让他成为的样子，也活成了自认为应该成为的样子，挑起外忧内患、大厦将倾的解家。

解雨臣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权衡利弊，都要在午夜梦回时辗转反侧，再三思虑。

而这些决定却没有一个是为了他自己。

他唯一的这一次任性，或者说唯一的疯是为了一个人——黑瞎子。

他喜欢并且极度渴望的想得到这个人，说地肉麻一些，那是爱，是执念。

这样迫切地想法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从小便一朝一夕积累起来的。

解雨臣第一次见黑瞎子是在霍老太太的四合院。当时他才五岁，遵从算命先生说的瞒天命，他一直被解家当成女孩儿养。

庭院里老树隐蔽，秋风渐凉，解雨臣身穿粉色短袄，小小的一只站在门框前，一个带着墨镜的怪人走进来，笑嘻嘻的不由分说抢走了他怀里的小熊。

任凭解雨臣怎么努力都够不着怪人手里的小熊，抢不回来急得他眼眶湿润泛红，结果突然只见小熊又被怪人塞进了解雨臣怀里。

男人手腕一转变魔术似的手里多出一串红彤彤冰糖葫芦，蹲下身子递给他。

解家培养的未来接班人，当然不被允许吃这种极其幼稚又没什么实际效用的东西。

解雨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遵从本心伸出小手接过来。

于是男人脸上笑容更甚，遂伸出大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后来过了很久，解雨臣才知道那天的怪人叫黑瞎子，原本是霍老太太请来的重要客人。

身手本事极强，是前朝遗留的贵族后裔，道儿上的人见了他，不管是谁都要尊称一声“黑爷”。

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黑瞎子经常会来找解雨臣。

而解雨臣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能收到黑瞎子带给他的各式糕点糖果：冰糖葫芦，芝麻团子，桂花糕，豌豆黄儿，北京酥糖，枣花酥……

都是解雨臣过去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果子甜点。

除此之外黑瞎子也会教给解雨臣许多七零八碎但真正实用的东西，是纸上谈兵的书本上和解家请来的高级教师传授不了的实践知识。

每当这个时候，解雨臣会听的分外认真，同时感叹黑瞎子的学识渊博，不管是中国历史名著还是外国歌剧，他都能聊的得心应手。

黑瞎子每次来都会照例先逗弄小小的解雨臣一番，直到看人要急了才会把吃食给他。

这也间接的导致，黑瞎子那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的笑容被年幼的解雨臣视为最恶劣、最讨厌、最碍眼的家伙。

但，解雨臣童年里为数不多，或者说仅有的糖，是黑瞎子给的。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别出心裁的给他喂过糖。

解雨臣直面的永远是尔虞我诈笑里藏锋的刀。

二月红去世，失去依靠，身边人接连背叛，他遍体鳞伤的咬牙靠着自己淌出一条血路，所有的痛苦都打碎了混着血咽近肚子。

直到某一年冬天，黑瞎子带着解雨臣看了一场初雪后地梅花，此后这个人消失了。

他再也没有出现在解雨臣地生活里，毫无征兆得，消失地无影无踪。

一走便是十多载光阴。

数十年光阴流过，幼年那个梳着羊角辫身穿粉色花袄地解雨臣长成了人人畏惧、不敢忤逆分毫的解家当家。

直到他去了塔木陀一个名叫兰措的小地方，再次见到黑瞎子。

隔着很远的距离，解雨臣第一眼就认出那个脸上永远挂着微笑的男人，他带着笑意走过来敲了敲车窗说：“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