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今天晚上愿意陪我来这。”刘妍妍握着手里热乎乎的奶茶，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向下看的眼眸。
“没事，正巧我有事要找你。”绍逍拿着奶茶在对面坐下。
“话这么说但是我不来找你你可能不会来找我的吧。”刘妍妍苦笑。
两人在一家奶茶店里面对面坐下，店外零星下起了小雪，街边的行人行色匆匆地走过爬着绿藤的窗口，就好像企图超越飞逝的时间那般。
店里明明开了空调，怎么依旧如此冰冷。
刘妍妍看着绍逍，嘴角也渐渐没了笑意。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一点没想到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于是她启唇，希望能唤醒这人的记忆。
“在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当时我们彼此都不认识，是你在这里帮我捡了掉在地上的本子。”她抬眼，对面的人神色如旧，但依然是记忆里的英俊和光芒。
绍逍摇头，他不是来和前任叙旧的，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忘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入正题吧。”
“放在我桌上的纸条是你写的吗？”
刘妍妍歪头：“哪张？你桌上不是经常会有纸条吗？”
“那张没写名字的情书。”
对面的人顿了顿，她摇头：“不是我写的，但的确是我放的。”
看刘妍妍的样子，她应该没撒谎。绍逍知道刘妍妍的性格，这个女生不是那种处心积虑搞小聪明的人，更不喜欢搞偷偷摸摸，向来都是大大咧咧地喜欢一个人追求一个人。
还好不是她，绍逍松了口气继续追问说：“那是谁的？”
“这很重要吗，你不是已经和乌谙在一起了吗？”刘妍妍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她深吸了一口气，“绍逍，我不明白，为什么......？”
“对，我和他在一起了，确实不重要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那天楼梯上的人是你吗？”绍逍点头，他没选择回答刘妍妍的问题。怀里的手机微微震动，是乌谙传来到家的讯息，见刘妍妍不回答绍逍索性低头看起手机来。
刘妍妍望着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慢慢道：“不是我。我原本是受她委托带她来找你的，结果在你们俩一起离开教室时我闹肚子独自去厕所了。”
“哦，这样啊。你......注意身体。”
“不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刘妍妍摇摇头没回答，她望着绍逍眼里擒着泪光：“我答应过她，要保密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
“......绍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选择他吗？哪怕你选择的是别的女生我都不会这么难受。”刘妍妍把重音落在“女生”二字上，“你不是喜欢男生的人啊，我知道的。”
语音落下，只见绍逍慢慢放下手机，他望着对面的人。原本就不坚硬的奶茶杯在她手里此刻已经捏出了凹陷，几滴褐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滑落在那根根贴着创口贴的手指上。
“我不在乎我喜欢的是男是女，只是因为喜欢的人是乌谙。”绍逍叹气，“妍妍，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不能一直让过去束缚着你。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可是我现在也是有真正喜欢的人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我不想和你太彻底。”
绍逍说得很轻，就像从前安慰自己那样温柔，明明字字无芒，但是却字字泣血。刘妍妍眼角积蓄已久的泪水顷刻间尽数落下，她伸手捂着嘴看不清前方的视野，但是依旧想抓住那人模糊的身影。
绍逍抬手拿纸巾轻轻地擦了擦女生站在手指上的泪水，他此刻只有老友间的情感，起唇淡淡道：“之前我很抱歉，我不该把对柳悦雯的歉意强加在你身上，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补偿你。但是同样的我也明白了，扶着你跨坎的人不是我，我不能在不爱你情况下陪你跨过去。这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我没有这个责任，你也没有这个权力。”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是爱的那种......我忘不掉。”女生吸了好几口气磕磕绊绊地说出这段话，“我知道你离开后就不会回头，一直如此。所以我尽量不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打扰你。”
“可我还是忍不住，每次跑操，每次课间，每次午饭、晚饭、早饭，我依旧怀着期待希望能看到你，希望你能和我对视。”
“你没必要把自己活得这么卑微。你条件很好，应该去找真正爱你的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过家家虚度的光阴够多了。”
刘妍妍点头又摇头，她的泪水挤出指缝，看得工作人员都有点不忍心。
绍逍叹气，他明白选择的刘妍妍是听不进去了，于是索性撑着头等她哭完。
“妍妍，今天就当结束最后吧，我会偿还我的错误的，但是不是这种方式。”绍逍间刘妍妍恢复了点他继续道，“药，不想吃就别吃了。医生不想见就别见了。最近，注意身体。”刘妍妍比以前见面还瘦了，黑眼圈也是。
“寒假好好休息。”
对面的人一愣，她点点头，哭红的眼睛不断地眨动就好像像这么把溢出来的泪水又关回去。
“哭吧，我不会再阻止你哭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先好好准备期末吧，过个好年。”绍逍笑笑，他把蛋糕推过去。
“有个人总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你要不要试试？”
对面的人呜咽着，但还是乖乖地吃了几口。绍逍望着她，眼里也闪过了一丝黯然。
刘妍妍对不起，我也撒谎了。
在一开始的相处的时候，绍逍是真的把她作为发泄对柳悦雯歉意的容器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发现她不是柳悦雯，只是她和柳悦雯一样脆弱。
绍逍能肯定之前的爱并不是此刻他对乌谙的爱，他有真的爱过这个女生的时候，但久而久之爱不在停留，更多时候的是对弱小的保护。
刘妍妍不适合他，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没法对刘妍妍的粘人做出回应，根本做不到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更何况有时甚至会反感她的拘束，她送的手链和画在自己手上的图案对绍逍来说不是情侣之间的证明更像是一副副强行留下的镣铐，好像要把他圈禁在身边一辈子般。
而且是完全不考虑自己到底爱不爱她。
这不是真正的爱。
刘妍妍只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另一个陌生的绍逍，一个能当她大狗狗、做她白马王子、陪她不离不弃骑士的人 让她拥有自己梦里生活的工具。她喜欢的不是绍逍，而是那个“光芒万丈”人人喜欢的“绍爷”。
所以，就像他分手时说的那样，两个不爱的人共同编制的“天堂梦境”对彼此来说实在是太长太沉重了，他想离开了。
对柳悦雯的歉意不是束缚绍逍然后他呆在刘妍妍身边的枷锁，丝丝缕缕的爱编不出一条通往未来的坚硬绳索，这样的恋情……他看不到未来。
这个结论就连被动的绍逍都能明白，刘妍妍怎么可能不懂，只是她不想面对。
“唉。”绍逍叹了口气，起身揉了揉刘妍妍的头：“我给你打车回家吧，已经很晚了。”
女生抽泣着点头，开口颤声道：“补偿可以是我想要的分手后最后的抱抱吗？哪怕是梦的结尾，我也希望是在梦里。”
“嗯。”
——
路灯下，人影交叠。昔日里熟悉的拥抱并没让绍逍感受到什么，他拍了拍女生瘦削的脊背，松手拉开车门，就像是老友临别时那样笑着送她坐进后座。
车上的女生哭着，但是依旧是挤着笑容抬头看着自己。
“到家发消息。”绍逍扫了一眼车内，才安心起身。
“嗯。”刘妍妍伸手最后在绍逍的围巾上落下了一个吻，“绍逍，以后你要小心。”
“？”绍逍微微一愣，继而点头，“照顾好自己，活得开心点。”
“好，彼此保重。绍逍……新年快乐。”刘妍妍咧嘴笑笑，在泪水再次决堤前果断地升上了车窗。
少年和她的故事最终告下终章，街边的白雪照的眼睛发酸。毕竟在曾经他真的有为刘妍妍心动过，绍逍靠在车站的椅子上慢慢呼出一口热气，像是吐出了过往所有的回忆和心绪般，他莫名觉得身子轻松了。
无论是柳悦雯也好，刘妍妍也罢，对自己来说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拘泥于过去不如思考近在咫尺的未来。眼下他该做的是珍惜现在有的，保护他爱的。
想着他拨通了电话。
伴着时间点滴流逝，他说完了一切经过，电话那头的人从开始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像是一棵古树坐在身边让自己依靠，温柔和安心。
也许这就是他会选择乌谙的原因。
绍逍说完晚安后，他终于在电话里听见了一声。
“做得很好了，辛苦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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