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舜始终找不到办法恢复白晋的神力,他只能将她软禁在这处殿宇之中。
白晋通体灵力早已消逝干净,她此时不过也就是凡胎肉体。
白晋坐在木椅上,轻轻的摇着被魔气束缚的窗台。
窗外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纸映照在女人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张脸上有些红润之色,可眼中再无喜亦无悲。
只是白晋不愿一直静坐在这里,每日唯一的欢愉就是舜给她带来的稀奇古怪的物件。
那些物件倒是新鲜,可白晋每日手中握着今日的物件,然后瞧着舜一脸平静的躺在自己身侧。
白晋便早已习惯,因为这些都是被舜逼迫出来的,她的脸庞轻轻靠在舜结实的胸膛之上,两人便如此相拥而眠。
就连白晋有时坐下,想起时便觉得好笑。
就好似那世家之内见不得光的暖床丫头。
深处这般严密的囚笼之中,白晋依然没有放弃逃出去的想法。
因为……姐姐和哥哥还在等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还正平安。
可白晋瞧不见那些场景,她只好每日翘首以盼,盼着有一天自己可以逃出去。
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
白晋心口之中被压的喘不过气。
舜上前扶着她的肩,胳膊十分有力结实,一把便将白晋抱起,女人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舜坐在床榻之上,怀中紧紧环抱着闭眼休息的白晋,他只是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淡粉色的薄唇微微上扬,露出好看又不易察觉的笑颜。
舜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撩开白晋额前的发丝,俯下身子落下轻轻一吻,落在额间。
白晋在梦境之中,看到了舜真在永无止境的吸食着人间的戾气,她害怕那一幕,便惊得猛然坐起。
舜也被惊醒,他第一时间便是将狐裘披在女人的身上,搂着她的腰,在她微微喘着气的时候,靠近她的耳边。
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他轻声细语道。
“怎么了?”
白晋摇了摇头,掩藏起自己的想法。
舜好似心下了然白晋只是不想告诉自己,他心中有些气,不过倒是没恼,只是带着情绪的吻落在白晋的唇瓣上。
白晋的双手抵在男人的身前,汹涌如潮水般的吻正不断施加在女人的唇上,她想要躲开,却被抓的更紧。
呼吸彻底紊乱时,白晋再也不知道该怎样去挣扎,男人的大手始终怀抱着自己的肩。
情意正浓时,白晋微红的唇,湿润的眼眸缓慢睁开,两人对视之际。
白晋第一次主动吻上男人的唇,她的吻倒不是轻轻的,倒好似是索取一般。
舜不敢继续下去,他只好接受女人索取的吻,他也给予回应。
窗台之外的槐花,落了一夜的花瓣。
舜不敢置信的看着女人的模样,他只好这样,不过倒是不舍得做什么出格的事。
半晌过后这吻便轻轻落在白晋的脸颊上。
两人相拥而眠,白晋沉沉睡去,舜心中心疼自己居然气她不告诉自己为什么,居然那么强势的吻了她。
第二日——
白晋醒来之际,依然是无人在身侧,她感到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今天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三年,她想要逃出去。
即使知道每一次的后果都是无法逃离,可是她还想再尝试一次。
“舜,你不出现我就杀了我自己……”
白晋眼睛黯淡的持着那面舜送来的圆镜碎片,她等着……等着舜回来。
这样一坐便是到了夜间,舜手中提着人间的荔枝酒和糕点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白晋手心不断滴着鲜红到让人心生寒意的血液。
舜手中的酒与糕点落下,酒酿碎了一地,就正如他们之间一般。
这三年的欢愉,本就是白舜一点点拼凑起来的,明明万年前踹自己下万尸坑,使他成魔,经历永生永世的痛苦的人是她。
白舜依然是在意曾经的情意,他便放下身段,将本破碎的他们一点点拼凑在一起。
白舜从小就没人疼,后来知道了自己身为那人人喊打,给世间带来祸害的厄妖,他还差点害的爱人死去,他真的什么都不知晓。
可处处都是他错了,他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爱人真的想杀了他,将他踹下万尸坑。
唯一爱他的人,曾洗涤他的灵魂,曾真心的开怀大笑过,也曾人世间的苦难而流泪过,曾那样珍视对方。
唯一爱他的人,亲手杀了他,亲手杀了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白舜。
舜不是不恨白晋了,只是恨不起来了,只是所有的过往他都一件件的放下。
那些伤疤,他也不想再次提及,他甚至都不想听到解释了,他只想再次重来过。
那只傻傻深情的妖魔呀,满心欢喜的守着,爱着,护着,可到了最后……依然是……
可那面象征着他们曾经的镜,本就是碎的,怎么还会恢复如初呢……
白舜愣在原地,他不敢置信的想要伸手夺过女人手里锋利的镜片。
不敢想,自己送给她的,却成了要挟他的利器。
“舜,你敢过来,我就亲手杀了我自己……”
白晋也快没了力气,语气十分虚弱道。
舜僵直了身体,手连带着身体微微颤抖,他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你要做什么?!白晋,别做傻事!”
白晋冷静的坐在殿宇中央的台子上,鲜血已经蔓延到了脚边。
女人的眼眶微微泛着血色,她正在哭,可是他又在伤心什么,明明她要逃出去的,她一直都想逃出去,逃出这个四面包围的囚笼之中。
她心里一直念着。
“舜,我要自由……我要自由……我要自由……自由……”
舜不敢拒绝,只是他这才明白,他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糕点,豆大的泪水也随之落下。
“好,我答应你………今夜这里无人看守,我以为你会逃出去,可我没进这扇门之时……
我看见殿内的烛光闪烁,我以为……我以为你没逃,我以为你终于回应我对你的爱了……
可……为何……为何……你还是要将我抛弃,为何我始终等不来花开……”
话音落下时,白舜早已哭的令人心碎,他步伐不稳的朝着她走去,他哭红的眼不断向外溢出斑驳的泪水。
白晋声音沙哑,她也在哭,如珍珠般的泪水落下。
白晋瞧着他这幅模样,不断质问着自己,为何!
可……爱他又如何,始终是两个人的错。
“曾经……我唯一想要厮守一生的人是你………我想要的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无畏,纯真,无邪,被我亲手毁掉的少年……”————白晋
“可……那个人被我亲手害死了……被我亲手害死了……我本想回去找到他的尸首,将他复生的,可我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那里……不止死了他,还死了一个我……我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他,亦不是他……”——白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