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宫门口，侍卫拦住马车，例行检查。
但没想到的，马车里除了定安王世子，居然还有四皇子！四皇子是什么时候出宫的？没有收到消息啊。
尽管这当面问不得什么，但很快就传达给其他侍卫，消息就报到皇帝那里去了，因为太子也在一同议事，此时父子两人都是大为震惊。
怎么会从宫外回来呢？
让人带飞云殿宫人过来问了才知道四皇子两天两夜没回去，皇帝怒骂：“一群蠢奴才！侍奉四皇子多少年了？难道还不知道四皇子的的性子脾气吗？夜不归宿两天都不来禀报，在飞云殿待久了真把自己当哑巴了？”
于是仅有的四个宫人直接全都被安排下狱，嘴里喊着饶了奴才/奴婢，但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敢逾矩管主子的事，还是想躺着拿银子？四皇子回来了还好，要是没回来呢？
小福也后悔听了另外几个人的话：四皇子不会乱跑的，他像是个离窝远的人吗？
明明宴会那天他是跟着过去的，他看着虞镜云不同以往，突然慌乱的跑出去，就应该留一个心眼的，那天晚上四皇子没有回来他就应该去禀报的。哪怕最后只是他一个下人多余的担心，但也不至于现在把命丢了。
————
两人一进宫，虞镜云就拦下一个宫女，让她带路去观月楼。前面宫女领路，后面跟着虞镜云和翡沉。
“这里就是观月楼了，上到最顶层就可以看见整座皇城。”观月楼下人是不能进去的，宫女俯身告退后，两人就进入楼里，一步步爬楼梯上去。
看起来有上千阶的楼梯螺旋而上，楼内空旷，脚下力量重一点，就会有回声。
周围没有什么杂音，只有上楼梯时略有节奏的踏步声，这种声音不自觉就让人进入了一种冥想状态。
就算是空白又怎么样？就算是完整的又怎么样？最终不还是书的世界吗？
但他上观月楼也不是完全为了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书中世界，他想知道的，是自己。
这会是他濒死前做的一个漫长的梦吗？睁开眼后会是一片黑暗吗？还是说他已经无法醒来了。
尽管墙隔绝了外面的寒风与小雪，但虞镜云攥紧的手指却冰冷的很，恍惚有一种自己并不是活人的感觉。
即使是书中的人物，也会有跳动强烈的心脏吗？虞镜云不禁抬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有一些快，但确实在跳。
注意力一下降，就忘了脚下的台阶，一脚踩空，虞镜云磕伤了小腿。好痛，不知道有没有破皮。
翡沉走在后面，他也算第一次来观月楼里，正四处打量这整个建筑的样子时，忽然听见自己前面的动静。
“还能走吗？不能的话本世子背你下去。”翡沉长腿跨过几阶楼梯，赶上去扶起虞镜云。
“没事，磕了一下而已。”
两人上楼梯的前后距离比一开始要离得更近了一点，翡沉怕虞镜云的伤腿影响，万一直接从楼梯上一路溜下去了该怎么办？
似乎听见几声鸟鸣，抬头一看已经马上要到顶了。走到这里已经有些累了，呼吸也有些快了。
终于到了顶，仰头只见厚厚的灰云，看不出什么风景颜色。
虞镜云微微喘气，扶住一旁的围栏斜站着，小腿还有点钝痛，只能单脚撑起全身重量。
吱——
“风景怎么样？有符合你的预期吗？”翡沉也在调整呼吸，看着斜靠在围栏上的虞镜云，想着要不要让他扶着自己走。
吱嘎——
“天灰灰的，有些黑了，不太能看见什么，到处都是白色的，等再晚一点，城里亮灯了可能……”
刺嚓——！
“！！”虞镜云话还没说完，他右手扶着的围栏却忽然断裂，他本来就重心往外偏，这会倒是快要从缺口掉出去。
右手失了支撑，虞镜云迅速摆动手臂想要找回重心，不可控的要往后倒。
“救——”虞镜云脚下踩的木板直接断裂成了锯齿状，从倾倒的状态变成了一种垂直下落的趋势。
手臂被人拽住，但身体已经落下去，整只手忽然绷直，感觉关节都要脱出来，还没说出来的命字直接吞了回去。
翡沉堪堪拉住了虞镜云的小臂，为了不被带下去，右手拽着人，左手搂紧了旁边的柱子，但是整个人是趴在地上的，锯齿状的断面磨开了衣服。
看来要想把人拉上来，右手是必须得受点伤了。趁着还有力气，翡沉发力，把人一点点拽上来。
翡沉擅长使弓与近身搏斗，单手的力气足够大，握的太紧，捏的虞镜云骨头都疼。
刺啦——！是布被撕裂的声音，翡沉刚刚贴着边要把人拉到能让虞镜云另外一只手抓住边缘，没想到脚踩着做支点的围栏没坚持住。这会手臂没有衣服垫着，下滑的同时，尖锐的木刺也刺了进去。
温热的血液顺着流下去，染湿虞镜云的衣袖。
“本来还觉得你的衣服太滑，不过现在能够抓紧了。”说着，翡沉就一把将人提上来半个身体。
此时虞镜云还被刚才突然的失重吓的坐在地上不敢有大动作，惊魂未定。
【算你走运】
系统没想到主要角色会不顾自身安危去拉住虞镜云，但为了主线的不偏离，本来应该要继续断裂的围栏，忽然就变得坚固了。
脑子发懵的虞镜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句话，系统想要让他意外死亡吗？
【『反派』是无法庇佑你太久的，牵扯越深你只会死的更快更惨】
【你的结局注定是『死亡』，所以还是跟随主线继续行动吧，否则在剧情修正下，你的命数就更难说了】
反正你也要死，何必还要跟系统我作对呢？
系统不解释他那句“算你走运”，虞镜云就默认系统是想通过一些手段“合理”处理掉他这个不听话的宿主。
比起系统最后一句，虞镜云注意到的是系统说翡沉是书中反派，但是现在看眼前救自己半个手臂都是血的人，很难想象他未来会是一个反派。
虽然系统说无法庇护太久，但也确实是能庇护他对吧？那怎么样才能利用翡沉『反派』身份让自己不被系统整死呢？而且还不能牵扯太深，总不能让别人世子当他护卫吧？
左袖上的血液浸透了衣服，贴在皮肤上凉凉的，凉的虞镜云脑子也终于正常转了。
系统给了他一个更坏的情况，然后让他去选择不那么坏的。反正都要死，死的惨不如死的轻松。不就这意思吗？
不想去完成那些推动自己死亡未来的任务，又不想失败后接受惩罚……那如果他给系统一个模糊的任务结果呢？
根据任务文字上的漏洞，制造出第三条选择结果，不知道系统会怎么判定奖罚。
即使系统什么也不说，但虞镜云也能推测一下系统这些行为提供给他的线索。
系统不能直接杀死书中任何角色，也无法直接抹去角色的存在，更不能让角色死的莫名其妙，在剧情里成一个悬案。
比如说这次坠楼，如果没有翡沉在，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
因为需要一个目击者，如果虞镜云一个人上来，一个人摔下去死了。那么皇帝就会查到沈府去，因为沈漾是驾着马车光明正大从正门出去的，是有记录的。
沈漾出宫的时间是四皇子消失的时间，就算不是你们沈府，凭皇帝爱子之心，也能砍了他们全家。
『反派』的好友总不能也是炮灰吧？误杀了好友，那么好友在剧情里就消失了，他推动的剧情就也没了，结局都不一样了，系统会愿意吗？那当然不愿意。
有了翡沉做目击者，就可以证明是观月楼围栏不牢固，导致四皇子意外坠楼，就没有别人被连带着一起死了。
死个炮灰总比死个主角好……虞镜云心里嘲笑自己炮灰身份，又想到了一个事。
怎么说也是一个四皇子，这都能当做炮灰使，那这说明什么？说明和剧情有关的不是四皇子这个人，是他的背景——那个异国的母妃。
那这目标不就明确了吗？翡沉在剧情里重要，所以不能死；虞镜云在剧情里注定的死亡结局，更加证明了他的工具本质。
脱离主线系统会让他意外死亡，毕竟他不是书里的人，未知性太大了。太接近主线会因为剧情死亡，想一直活着，就得走在那条边缘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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