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代

“对于一个人而言最可怕的，便是失去了归宿。”卡莉拉歪着头，微笑着说。

　　“归宿吗…”

　　“来，我们走吧，去找你的归宿。”她拉起乔托的手，自顾自地走着。沙漠中即将脱水的旅人，不论是谁给的水都会毫不犹豫的喝下，人类本是如此。身处绝望的深渊，当你看到一束光时，你会不自觉地朝着它移动，不论那束光的背后是什么，永远不会停止对希望的追逐，也许这就是人特有的“趋光性”吧。

　　厚重的金属大门矗立着，与四周建筑的风格完全不同，卡莉拉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笑着说，“就是这里…旧时代的地下通道。”时间留下了痕迹，大门原有的金属光芒早已黯淡，乔托走上前去，不自觉地抚摸着冰冷的金属，眼中闪烁着什么。

　　“有些破旧…是吗?”卡莉拉将脸凑过来问。

　　“啊…不，这很好，最起码…没有那么陌生。”

　　“旧时代是独立于中央政府的政权，规模很大，但主体在地下啦…所以你才看不见，走吧…乔托。”卡莉拉边朝金属大门走去边说，乔托一言不发，默默跟在后面。

　　“旧时代吗…会比我更旧吗?这样去想，到有些滑稽。”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乔托不是愚钝之辈，对聪明人来说，大部分的想法都不能说出口，让它独自在心中腐烂发酵就够了。

　　“先生，停下，请出示身份，你不隶属于旧时代吧。”士兵拦住乔托，敬了个军礼，礼貌地询问道。

　　“啊哈哈，抱歉，这位是我的好友…他是中立派，请让他进去吧。”卡莉拉摸了摸头，对士兵笑着说。

　　“当…当然，既然是卡莉拉小姐的好友，当然可以！”

　　乔托向下走去，阳光逐渐被灯光代替，泛着黄光的白炽灯给人温暖熟悉的感觉。“卡莉拉，为什么相信我，明明完全不了解我，万一…我是那个政府的人怎么办。”他不在意的说着。

　　“眼睛。”

　　“眼睛?什么意思，凭我的眼睛就可以判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是灾后诞生的新人类，和你不同，他们都说你们的眼睛里藏着一切，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在你的眼中，我我能感受到一种很澄澈的目光，你一点也不会说谎嘛。”卡莉拉指着他的眼睛说。

　　“哈?别傻了，这种方法完全没用吧，亏我还以为你会用什么我不知道的办法呢。”乔托别过头去，反驳道。

　　“故事里说，以前的人类都很善良，那时候的生活是很美好和平的，人们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那种生活可真令人向往啊，和平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梦想，我的梦想就是建立这样一个社会，让人们过上之前幸福美好的生活！嘿嘿。”卡莉拉真挚的话语令乔托动容，之前的生活原来如此美好，那如今怎样呢，他尚未得知，但他无需他人告知，亲自去感受，才是最深刻的。

　　穿过地下阶梯，转入黑暗的长廊，推开了那扇门，从未见过的景象映入乔托眼中。陈旧古朴的建筑，陡然耸立的高塔，照亮大地的辉光，这是一座奇迹，真正的奇迹。

　　“这就是…”

　　“旧时代，我的故乡。它的样子几乎是灾前人类城市的复刻，为了建造它，我们只能在少的可怜的文献中寻找过去的影子，不过…应该还挺像样的。”

　　“故乡…吗，我的故乡会是这种样子的吗?”乔托指向远处的一片花海说，“蔷薇，我的故乡…也会有这样美的蔷薇吗?”

　　“是，是，不错呀，你还认识蔷薇呢，过去的既然回不来，那就丢弃好了，从这一刻开始，以蔷薇花海为证，把这里当做你的故乡吧！”卡莉拉站起身来，微笑着张开双臂。乔托看着那微笑的天使，似乎她身上有种魔力，牢牢吸引着乔托，辽阔的蔷薇花海，也只是背景罢了，那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它在乔托的身体中肆意地游荡着，充斥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光和热照亮了一切，占据了他的心。

　　“啊嘞，乔托的脸好烫！”

　　“啊…呃，别靠这么近啦！哪有女孩子这么不矜持的。”

　　少女轻挥左手，自手腕处传来极细微的嘀嘀声。某一处仓库内，外形类似快艇的金属造物闪烁着淡蓝色的光，它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命令，慢慢浮向半空，在昏暗的铁皮仓库中精准地找到了天窗径直穿了过去。短暂的零件运转声之后，后置的环形装置开始出现一圈圈的深蓝色波纹，如流星般朝着某一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