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启齿

盛楠摸出水袋喝了两口，转头望向在树荫下乘凉的裴擒虎。

“这还不走吗？都休息多长时间了。”

“姑娘你体力这么好的吗…”裴擒虎伸着舌头直喘粗气。

“嗯，感觉还好，可能是以前常常自我修炼的缘故吧。”

又歇息了一会，裴擒虎挺起身来，示意他们可以继续前行了。

云梦泽的环境还是和往常一样葱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盛楠默默感慨着，在心里盘算着。

如果她当年真的选择跟着鬼谷子回到云梦泽，和那只小鹿一同生活，那现在，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不会被明世隐追着送半个月的礼物，不会被马可波罗小游戏接吻，不会在街上和公孙离一起吃夹饼，不会和裴擒虎一起来云梦泽拿草药。

…还有，不会收下花木兰这个弟子，不会有现在的长城派。

“盛楠姑娘，你看那个草药长得很漂亮。”

“我看看。”盛楠从自己的幻想中脱离出来。

“这个别碰，在云梦泽，事事物物都有自己的保护色，越是这样奇特美丽的植物就越是有毒。”

裴擒虎赶忙把手缩了回来，后怕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拍了拍。

盛楠叹气，“我找就行了，你帮忙拿着就好。”

裴擒虎没推脱没恭维，忙不迭的点头。

毕竟在对方比较熟悉的环境里，还是让对方做主吧。

两人又在林中转悠了半天，盛楠擦了把汗，抬头望向天空。

“怕是要下雨。”她小声嘀咕道，“那边，不出意外的话有个山洞，去那里躲躲雨应该来得及。”

“盛楠姑娘怎么对此地如此熟悉？”裴擒虎有些好奇的发问。

“我以前…在这里长住过。”

她顿了顿，“和一位故人。”

裴擒虎识趣的没再问下去。

那个山洞果然还在，只是没那么宽敞了，里面貌似坍塌了。

盛楠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不知从哪掏出两块奇怪的石头来，把火点着了。

裴擒虎刚想说，这不是没下雨吗？怎么还要在这生火？

他欲要起身察看，几乎是下一秒，山洞外就传来了一阵淡淡的雨声。

神算。

他心里对盛楠的尊敬多了几分，乖乖坐在火堆旁，看着面前白发的少女摆弄着火堆。

“姑娘，不知俺能不能问您几个问题。”

“关于您以前的。”

盛楠摆弄火堆的动作慢了下来，她低低笑了笑，“你问吧，反正我也没事做。”

“您为什么会离开云梦泽？为什么会来到云梦泽？俺是说，在很久以前。”

盛楠打了个哈欠，“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说给你也无妨，只要你愿听。”

见裴擒虎没说什么，盛楠就开口讲述自己的历程。

记得那是一个雨夜，如同这时一般，不大不小的雨，被视为“不祥”的，年幼无知的孩子，与早在那时便被奉为智者的鬼谷子的故事。

智者为她起名盛楠，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谐音，至于姓氏，当然是随着智者的姓。

智者姓王，名诩，不过世人皆称他为鬼谷子，以示尊重与爱戴。

那时起，智者就发现了孩子强大的天赋，加以培养。

智者毫无顾忌的进行转生之术的研究，不避讳任何人，他最得意的弟子东皇太一，痴迷于此，比身为主研究人员的鬼谷子更甚。

在转生之术研究成功那日，鬼谷子第一个试验，并得以成功。

举目欢呼。

接二连三的，他的弟子们都接受了转生之术的洗礼，也包括那个孩子。

只是，没过多久，鬼谷子便发现了转生之术的不足与端倪，东皇太一无法容忍这个事实，就算这是真的，就算提出这个观点的是他敬重的老师。

从此他们恩断义绝。

或许说，只是他不甘再重新归于尘土罢了。

鬼谷子因为转生之术的缘故又涨了不少功夫与机缘，知晓他本事与名号的人更多了，知道盛楠的人也更多了。

有人调笑，王盛楠，随王诩姓王，“盛楠”“胜男”，也许是鬼谷子为了遗忘东皇太一的背叛寻出的替代品。

一开始，盛楠也对此不再介意，可是愈加过分了。

提到鬼谷子，也许不会有人想起她，但是提起她，大家一定都会想到鬼谷子。

她不甘心。

盛楠与鬼谷子做主，用转生之术把一具鹿的尸骸复活，起名为瑶，作为鬼谷子真正的亲传弟子。

而她，也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了。

女帝的那场比武大会，就是不错的选择。

天下所有有才之人都会参加，这绝不是一场小规模的比赛，而且鬼谷子会当场做裁判，她那时，会证明她的价值。

她不是鬼谷子的附属品，不是东皇太一的替代品，她是独一无二的。

她带着满腔热血冲上前去，最终赢得了所有对手，鬼谷子提起她伤痕累累的手臂，大声宣布，盛楠是这场比赛的冠军，她是天下第一，她是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

…

盛楠语塞皱眉。

裴擒虎这家伙也是心大啊，这种情况都能睡着。

不过，雨变小了不少。这时候的话，也许就能去取草药了。

没记错的话，最珍贵的草药应该是寒冰雪莲花吧，据说三千年才开一朵，希望她拿走了之后鬼谷子不会怪她…

不对，她都堕魔了，拿别人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严肃的点点头，她寻找着熟悉的路线，朝着远方超智慧体留下的祭坛去。

那里果然是那朵寒冰雪莲花。

把那朵花摘走以后，盛楠又跑回了山洞，看着里面裴擒虎睡的正香的样子，她松了口气。

殊不知，后面有个影子正在注视着她。

“小楠，都来云梦泽了，怎么也不来见见你的老朋友呢？”鬼谷子笑容灿烂，在盛楠眼里却像腊月的雪花。

“鬼谷…阿诩？”

“这次倒是肯叫我阿诩了，不过，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很想你呢，这么多年都见不着面，还是花木兰告诉我之后我才知道你堕魔了…”

他啧啧两声，“跟我去叙叙旧，怎么样？”

“我要先把草药送回去。”盛楠冷冷道。

“让那只老虎送回去就好了，现在先跟我走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