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那里是漫长的人行道,树冠繁盛而茂密,遮住了大半昏黄的路灯灯光。眼下正是下班的高峰期,不少白领和工人都会走这条近道去附近的车站等车。我抬眼一看,树下恰巧一位衣装斯文的男人提着公文包匆匆走过。
他远观长的实在好看,我就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但正所谓人禁不起念叨,刚才那位衣装斯文的帅哥在我的摊子面前停了下来。“姨,来份煎饼果子。”我翻着面饼的手停了下来,摸了摸身上近乎满是油星的罩衣和蓬乱的头发。
忽然也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称呼我了。我应了一声,问了问他的忌口,转而开始摊饼。面前男人西装革履,长的天生一张一看就是公司里最好欺负的新人小白的脸。他的打扮让我看不出年纪,粗略估计也就二十多岁,应该是刚刚接受社会毒打的男大学生。
忽然周边小贩开始四散而逃,我丢下铲子去随便抓了几个人问了嘴,结果他们说城管来清人了。我赶紧跳上三轮车,关掉炉子的火准备奔逃。那个点煎饼果子的男人小跑着跟在我身边问我:“姨,我那饭要怎么办?”
我加了把油门,男人的速度也跟着快了起来,不一会气喘吁吁。我回答他:“你先跟着我,你点的东西会给你做出来的。”不过也真是难为他,一身西装西裤,脚踩皮鞋一路跑了好几百米。后面声音有些小了,我停了车子重新开火摊饼。
饼皮有点碎,也不甚美观。我不太好意思跟他要钱,只好手提溜着袋子递给他:“不好意思啊,这个蛋饼有点摊碎了。你就拿回去免费吃吧,不收钱了。”那男人的反应和我想的如出一辙,他果然没敢接。
我笑了笑,“三块。”他这才拿着手机对准付款码交了钱提走了煎饼果子。像这样天真又可爱的人类还真少见,我想。简单收拾了东西后我重新骑上三轮车回了自己家的车库,拿了钥匙上楼,一开门正见微砚在追一部动漫。
我凑过头去一看,是猫咪老师那张可爱又可笑的大饼脸。“是《夏目友人帐》?”我问她。微砚拔了耳机,按了暂停,一脸兴奋。“对啊对啊,n刷好久了,只是现在第七季还没出呢。”微砚扒着指头数了数:“等了已经五年了。”
“忘了问你了……”微砚从沙发上坐起来,“第一天出摊还顺利吗?”
她如果不问这句话,我还是想自欺欺人一下的。没办法,我只好把遇上城管的事情完完本本地跟她叙说了一遍。微砚虽然很大程度上没法感同身受,但还是很好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事多磨。”她说。
虽然她的安慰很有道理,只不过我还是为自己的出师不利唏嘘不已。“好啦,让我看看你赚了多少。”然后微砚熟练地解锁我的手机,点开收入明细,上面只有一个明晃晃却又孤零零的+3。
她很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机,肉眼可见的尴尬。我则转过身去伏在抱枕上不远再面对那个数字。又被撒了一把盐的感觉着实不好受。或许原本我心里不太在意,但因为别人的一句问询而勾起了心思。
微砚停了一下,像是观察了我的表情。“明早吃什么?我给你做。”跑神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而她也在等着我的回答。我摇头,“你那忙,我去做吧。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就去准备睡了,你也早……”
几乎我们同时站起身,微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就别跟我争了。”
她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好再反驳她,只能由着她去了。
第二天早上微砚提着自取外卖叫醒了我。片刻的整理床铺后我一边扎头发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桌子上的几个纸袋尤为显眼。“点的什么?”我问她。微砚瘪了瘪嘴,“本来想要麻辣烫,后来想想你应该不喜欢,所以换成白粥了”
我点点头。“对,还有个事我忘了说了。”微砚看着我,“猫阿敏也快到发情期了,等它过几天如果叫得实在厉害的话就给安排个绝育手术吧。”微砚很是认同,“那也好,我问问我同事能不能批给我一手术室。”
有点欠了别人人情的意思。“会不会不太好?”微砚反驳我,“借人可能有点困难,批个手术室还是不成问题的。”她这话说得倒满,我再说不出什么。于是向她道了谢,低头扒了几口饭就挤地铁出门上班去了。
我正低头下下个季度的营销文案,忽然桌上座机响了起来,我接通说了句你好,底下安保部门的工作人员就告诉我说大厅前台有位女士要找我。我问电话另一边那人姓名,他们也跟我说问过了,但尚不明确。
“你让她稍等,我这就下去。”挂了电话后我下了楼,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背对着我坐了一个女人。长发过肩,米白色长裙外罩了件薄衫。我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她的侧脸前我不住瞟了一眼对方的长相。
她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