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65年。
民国五十四年。
五更的闹铃响起,粘在凉席上的男人紧皱着眉,翻过身,把脑袋陷进枕头里。
“翔宇啊,翔宇,起床啦。”
被称做翔宇的老男人被妻子从床上慢慢扶起。
睡眼惺忪,老头捋了捋自己浓密的胡子。
“超儿,都说了要叫我冠豪。”
“行啦,冠豪,来,趁热赶紧吃咯。”
几声鸡鸣过后,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
老男人斜挎着布包,一瘸一拐地推开了嘎吱作响的木门,迎着旭日向远方走去。
“哟,周先生!教书去啊?”
“啊,对。唉,麻烦您给我来份报纸!”
老周一边嚼着老伴大清早给自己蒸的馒头,一边浏览着今天的亚细亚日报。
大致扫了一眼,还是每天都会有的“高总统现代化大战略”与一切无趣的娱乐圈新闻。
嚼着馒头抬起头,也不知是从哪天开始,这条土公路上也渐渐忙碌了起来——
两个工人正搭着梯子,对着一根铁杆忙上忙下。
一辆装满着木材与钢筋的卡车,扬起了陕北大地的古老灰尘…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老周终于拖着他那条在重庆被炸残的废腿蹭进了教室。
“同学们,早上好,还记得我昨天说今天要讲什么吗?”
“庶民的胜利!”
孩子们齐声答道,今天的阳光也照进了教室。
老周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古旧的红色小本本,拿起了讲桌上指甲大小的粉笔……
晚上八点左右,老周又踏上了那条工整的土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常常在反思,但他从来没有过后悔。
荒郊野岭中,老周抬头看着远方的一轮明月,天空中的点点繁星。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月亮再有阴晴圆缺,却都还是那一个月亮。
中华儿女国破罹难,可还是那个盛世大唐?
“滋——”
须臾之间,老周被什么东西晃的睁不开眼——
布满老茧的手指腾出缝隙,让老周瞪圆的双眼见识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束束炽热的光明斩断黑暗,第一次在夜里照亮了这片中华民族生活了几千年的古老土地。
一根根电线杆拔地而起,将远方的希望连接起来,拼凑出了属于中国人自己制作的太阳。
光芒抚摸着老周褶皱的面庞,托起了他二十几年都未曾掉下的泪珠。
归乡的道路上不再有荆棘与迷茫,而是中国人民自己创造出的理想与希望。
老周似乎在远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撒开腿便追了上去。
夜空下,光明中。
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个盛夏,追逐起了那个——
属于每一个中国人的梦想。
“老周,好久不见”!一声叫喊。让老周回归了现实。
“小孔,好久不见。老周激动的抱着自己这位多年未见的好友,他还是那样的年轻,一直保持着30岁的样子,而他的真实年龄却早已60多岁。
两个人看着炫丽而灿烂的烟花,没有过多的言语。
“以革命的名义,解放华夏,为牺牲的战友报仇,你还愿意吗?为了我们的梦想。”。姓龚的那位朋友把手伸给老周。
老周伸出了手,笑了笑:“我当然愿意,再陪你们战一次。只不过我这次只能在后方看着了,一切都交给你们了。我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