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本来就不该让我进来,你应该把我拒绝在门外。”女孩啊,那锁住深深庭院的该是铁打铜铸的城门,却为何是一道青丝拴着的虚掩的柴扉,让我轻轻一推,便无声地开启。
我无法回到那个初秋的八月,那个八月西园草深,那个八月蝴蝶黄了,那个八月一只红蜻蜓映入我清幽的梦中,校园的小径上洒落阳光的金黄,梧桐树叶摇曳着绚丽的舞姿,晚风吹着你飘逸的黑发,天使细碎的脚步飘然而过,你回眸一笑,丢给我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这清脆的声音,在瞬间醉了天边那朵红云。
我试图把你写入诗歌,把你写进十八岁的日记,藏到枕底藏到苦涩青春的梦里,在深夜的梦吃中苦苦地咀嚼。
当你唱着歌,吹着麦笛戴着柳帽从我春天的岸边张扬地走过,我禁不住想要做枝柳条,让你编成柳帽,紧紧扣住你的发结;当你赤着脚,沿着我梦的浅滩踏醒夏日,我便是河中那条鱼儿了,我焦急地等候你抛下金色的鱼钩。
女孩啊,当地球绕日转动一圈,我又站在这秋荻枫红的回归线上,你却让我轻轻开启了心门。你告诉我:那不过是一把生锈的锁啊,傻瓜!而青春的警钟呢,女孩,其实我们忘了青春的警钟一直长鸣。
你离去,汽车扬起一路的灰尘,六月的杨树叶一路的绿着,浓得化不开,漫然前行,心情是一只灰色的水鸟,在烈日下无处藏身,蓦然回首,我不过是个庸碌无为的少年,不小心误入那六月的果园,迷茫中却偏偏摘下了苦涩。守园的女孩啊,为何不把你的心门紧锁。
“那道门已经被破坏,欢乐再也回不来……”歌声又起,当我轻轻闭上眼睛,泪湿处,那只红蜻蜓早已远去了,一把千年的金锁,为我紧紧守住青春的大门。
举目远望,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白云,淡雅而精致成一串串风铃,挂在近在咫尺的天边鸣响。风声的袅袅余音里有五彩缤纷的芬芳飘落于山野。一回眼,那个爽爽朗朗的秋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故友般地站到了身前。
一年的希望,从所有植物的根部涌向梢头,该黄的黄了,该红的红了,其实还有粉红和桔黄色。风情万种的色彩使星星点点的绿意闪成这个季节的陪衬。长天无指,却悬挂起绣女绣出的纱幔般的晨曦和薄雾,旭日如古典的大红喜字贴在上面,朦胧之间,季节和季节正演绎着一个蜜月似的过程。
所有的田垄都累成了瘦瘦的肋骨,在无言中弯曲着,朝向没有尽头的远方,已不再计较些许野稗草的歌唱。蛙声仍坚贞地翻唱着已被我们淡忘了姓名的那首古典诗词。
好了,我要和这个季节并肩而立,让血脉下沉成根须,抓住一捧泥土;让心潮上涌,在眼角晶莹成一颗颗谷粒。
柳条棍子顶端鼓胀的布袋已罩不住红蜻蜓的飞翔,那个被长长的嬉闹的夏天磨损出的洞口儿,漏失了许多纯真而顽皮的时光,在风中,在雨里。